“什麼！”蒙時想也沒想，拔就往梨花園跑去。當他心急如焚地跑到花塢時，見韓皇后一臉安詳地靠在永帝懷裡，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外婆！”蒙時奔過去，噗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木地板上，使勁地晃了晃韓皇后。可沒再睜開眼睛，只是靜靜地，面帶著安詳的面容，就像睡了似的。

眼淚忽然就從蒙時眼眶裡滾落而出，他地抓著韓皇后的手，低頭痛哭了起來，就像當年他深的母親去世了一樣。

“蒙時啊，”永帝微微地說道，“你別哭了，多大個人了。你外婆走得很安靜，說冬寧來接了，得走了，不然冬寧在那邊很孤單寂寞的。別吵著，讓冬寧好好地把接走吧！”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木地板上，蒙時的哭泣是無聲的，卻是最悲切的。後的如意完全不能接眼前這事，咚地一聲倒在了地上，惹得丫頭們一陣驚。

韓皇后仙遊的事很快驚了府裡的每一個人，甚至是城裡的每一個人，哭泣聲瀰漫散開，充斥著這府裡每個角落，格外淒涼。

在府裡的端花廳裡，佈滿了白幔和白燈籠。韓皇后的靈柩前，跪滿了的子子孫孫。韓銘念趴在地上哭得一塌糊塗，兩眼通紅都還停不下來。千合著大肚子，一邊燒著紙錢一邊掉著眼淚。

蒙時已經沒哭了，面無表地跪在旁邊，用木印拓往一疊黃的紙錢上一敲，就能印出早登極樂，富貴昇天的紋樣兒。敲完一疊就給香草，讓香草往銅盆裡燒去。

張氏走過來，含淚彎腰對他說道：“蒙時啊，你不必敲，這活兒給下人吧！”

“沒事，二舅母，”蒙時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緒說道，“誰敲都一樣，您去歇著吧。”

“我能歇嗎？你幫我勸勸銘唸吧！他這麼哭下去，早晚得哭死啊！”

“你放心吧，他這麼大人了，曉得輕重的。要是真哭死了，您就當他有心給外婆陪葬吧！”

“啊？你這孩子……哎喲喂，是不是也氣傻了呀？”張氏著心口，被漣漪攙扶到旁邊歇息去了。

韓銘念還在哭，蒙時敲著敲著忽然把木拓印向韓銘念砸了過去。香草嚇了一跳，忙轉頭問道：“咋了？你打韓銘念幹啥啊？”

“韓銘念，你還沒完了是吧？”蒙時朝韓銘念喝了一聲，“哭有個屁用，有本事直接撞靈柩啊！”

韓銘念把那木拓印往旁邊銅盆裡哐當一扔，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撒氣道：“你只當我不敢啊？我現就撞死給你瞧瞧！”他說完起往靈柩那兒衝去。千合想手抓他，卻沒抓著，忙喊道：“你真撞啊？”

香草趕上前把韓銘念拉住了，勸道：“行了！心裡都不好，說啥賭氣話呢？想外婆走得不安心是吧？好好跪回去！”蒙時起了，一把抓過韓銘念往外拉去，說道：“走，要心裡不痛快，跟我去外面打一架！”

“打就打，我怕你啊！”韓銘念也正在氣頭上。

旁邊冬音見狀，正要起相勸時，香草忙扶著說道：“由著他們去吧！橫豎互相打兩拳，掛了彩，心裡就舒坦了！您去倒還浪費口舌了。”

冬音一臉憔悴地跪了下來，輕嘆了一口氣，著那燒得通紅的銅盆搖頭道：“我這一回來，竟了來見娘最後一面的。去了也好，冬寧在那邊不至於寂寞了。母倆陪著，也算有個伴兒。”

香草在邊跪下道：“大姑姑，您也莫太難過了，橫豎還見上了，總比您走到半路上聽著噩耗，好吧？外公說了，外婆走得安詳，臉上帶著笑呢，一準是仙鶴和我親婆婆來接了。”

“但願是吧！那時候冬寧去了，我人在蘭州，沒能送一程，心裡難過得要死。這回好歹能送送娘，心裡纔好點。”這時，永帝一淡黃的素，表冷峻地走了進來，吩咐道：“都退出去吧！”

靈堂裡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留了永帝一人在裡面哀思。香草扶著千合準備送回院子時，千合擔心道：“蒙時哥哥不會真的揍韓銘唸吧？韓銘念那點功夫哪裡夠對付他的呀！”香草笑道：“你放心吧，蒙時有分寸的，能給你把韓銘念揍死了？我賠你命去！你大著肚子呢，回去好好歇著吧。”千合小聲道：“我想去瞧瞧靈舒姐，趁爺爺這會兒在靈堂裡，我們去瞧瞧吧！”

香草正想答應著，一素服的如意匆匆向走來，說道：“東平王妃，皇后娘娘有些東西讓我託給您，您方便跟我去一趟院子裡嗎？”

千合忙道：“你去吧，我和錦芝去就行了，我會小心的。”香草叮囑了錦芝幾句，這纔跟如意到了韓皇后從前的院子裡。

如意拿出了兩個盒子，其中一個是韓皇后留下的東西，另一個盒子裡是幾條白絹。如意道：“皇后娘娘吩咐了，去了，就把這胎足印還給東平郡王和西忠郡王，你們自己留著。西忠郡王還沒回來，我又要離開了，只好先給您了。請您代爲轉給西忠郡王。”香草接過那兩條白絹笑道：“最近還真收了不這胎足印兒呢！城裡人都弄這個嗎？”

“也不是，全憑個人喜歡。像皇后娘娘就是想留個念想罷了。另外這小箱子裡是皇后娘娘積攢下來的東西，裡面擱了單子，寫明瞭該怎麼分發，您和東平郡王勞心些，替完了這事。”

“行，給我吧。那你呢？離開了城裡，打算去哪兒？”

“先回家去，然後帶著我爹孃和兄嫂離開城裡，回鄉下去，買些田地蓋個院子，過點輕輕鬆鬆的日子。”“倒也好，那你保重了！”

如意起向香草行了個禮兒，說道：“從前得罪了，是我不懂事，您可別見怪。往後再遇著，還拿我當個相識的就行了。”香草扶了起到：“那是自然。你伺候外婆這麼久，算勞苦功高了，本該多點封賞。可眼下這封賞對你來說，未見得是好事。”

“皇后娘娘也是慮到了這一點，吩咐我連靈期都不必守完，先離開這兒。”

“嗯，想得很周到。”兩人說了一會兒道別的話，香草便吩咐亭荷拿上東西離開了。

走在路上時，亭荷問香草：“，爲啥如意不能封賞呢？伺候了皇后娘娘也有十幾年了吧？”

“正因爲伺候得久了，曉得的事也多了，那些位高權重的人有幾個沒點昧良心的事呢？更何況，如意還是從小就在跟前的。外婆到底是心好的，臨死之前都想著要保全如意周全呢。”

“原來如此啊！”

回到靈堂門前，永帝還在裡面沒出來。蒙時和韓銘念也沒回來，不知上哪兒打架去了。香草怕那小箱子有所失，便跟冬音託付了一句，先回府上去了。

回到府上時，香草一上二樓就聽見了韓銘唸的話。心裡不由地好奇了，這兩人打架還打上這兒來了？是打架還是喝悶酒的？

“哥，你只管放心好了，到時候我一準站你這邊！”韓銘念在書房裡說道。

“隨你了，橫豎我跟你說了，也是讓你自己有所打算。”

“我早打算了好了……”話沒說完，香草就推門進來了，問道：“兩位，打架打這兒來了？誰輸誰贏啊？”蒙時略微吃了一驚，好像沒想到香草這個時辰會回家裡。他有點張，起笑道：“我們咋會打架呢？你也能想到的，是不是？咋不在靈堂裡守著，跑回來做啥呢？”

“喏！”香草把小箱子放在蒙時跟前說道，“這是外婆留下來的，吩咐你照的單子分發出去。我怕在靈堂那兒弄丟了，便拿回來鎖上。你們倆是跪累了，還是太傷心了？跑回來坐著扯龍門陣呢，太沒孝心了！趕回去吧，外公已經去靈堂了，回頭見不著你們，準訓你們呢！”

蒙時衝韓銘念使了個眼，道：“橫豎氣也消了，走吧！香草，你歇會兒再來吧，那邊橫豎有我呢！”

香草點點頭，目送了他們出去，然後了膝蓋說道：“還真跪得有些發麻了。應該做個綁纔是……罷了，那樣就對外婆不敬了。亭荷，去拿了那裝胎足印的匣子來，我都擱一個地方去，省得東放一塊兒，西放一塊兒，找不著了。”亭荷捧了那匣子來，打開後笑道：“倒收集胎足印的了！”

“哎，你說，足印跟指紋一樣是獨一無二的嗎？”香草一邊說一邊饒有興趣地把四張足印攤開放在了書桌上對比了起來。亭荷附下去瞧了瞧說：“乍一看都一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