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沒指著他鼻子說,朕不會說這種蠢話,你別壞了朕的形象。
「你怎麼還沒去睡覺?外面天都黑了!」
「朕與你說正經話,宮里人多耳目也眾多,若是被看出端倪,恐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朕知道了。」
然后乾武帝就‘被’睡覺了。
……
“到底我倆是不是相好?”
無雙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是。”
“是什麼?”
聽他語調里全是興致高昂,心想他果然是故意的,非得著說各種恥的話。
“妾和陛下是相好了。”
“那以后無雙只跟朕相好。”
卻聽了,以后要為他守如玉,不得和趙見知有任何牽扯。一時心極為復雜,但還是點了點頭,道:“以后妾只和陛下好。”
紀昜大喜。
雖然他也不知他在喜什麼,但就是喜歡聽這話。
事后他才明白,他會高興其實是他潛意識的反應,他其實已經意識到另一個‘他’有些不對勁兒,但當時他剛蘇醒,腦子還鈍,本沒有想到那,本能卻已無時不刻在宣示自己的占有。
當然這是后話。
.
次日,封無雙為‘奉天夫人’的圣旨就下了。
由于無雙從明面上還是趙家人,圣旨自然下在趙國公府。
突然而來的圣旨,讓趙家人不明就里,被嚇得不輕,還以為清算終于臨頭。
一般宣讀圣旨時,是要闔府上下齊聚跪接的,于是各房各院上演一出出生死離別,仿佛去接個圣旨就是要他們命。
甚至有那于算計的,已讓妻兒去收拾金銀,藏些在上。
因為按照慣例,抄家圣旨宣讀后,就會有那兇神惡煞的差上門,本不會給他們收拾財的機會,所以這就是最后時機。
總之偌大一個府,因一封圣旨上門,頃刻變得象橫生,飛狗跳,最后拖延到來宣旨的馬寶都不耐了,寒了臉。
其實宣旨太監的臉如何,也反應著圣旨里的消息好與壞。
如若是好的,宣旨太監進門時臉就是和緩的,是帶著笑的。若是壞的,陛下要懲治你,才會黑著一張臉,同時也代表著沒面可講,別來找我說。
趙瑞是趙國公,別人能拖能躲,他卻不能,誰知剛一趕來,就看到馬寶一臉冷,當下一,心里連道完了完了。
對于這一天的到來,他做了許久準備,可懸在頭頂的大刀遲遲不落下。有時,他甚至想,老子才不怕,大不了頭掉碗大個疤,此時真事到臨頭,他才發現沒人不怕死。
在死面前,饒是七尺男兒,也沒有不的。
“趙國公,咱家也不是頭一回宣旨了,你家人的架子可是有夠大!”
趙瑞白著一張臉道:“馬侍,原諒一二,家中人太多,我這便命人去催他們。”
他忙吩咐人下去辦,扭頭卻發現馬寶正在跟人說話。
“夫人呢?”
“夫人正午睡,剛起,說一會兒就來了。”
馬寶笑瞇瞇的道:“讓夫人不用急,咱家不急。”
那小侍忙去傳話了,趙國公府的路比自家還,儼然是平時跟著小泉子一同送無雙回來過多次的一個小侍。
趙瑞卻臉更是慘白,只覺得家中果然要大難臨頭,不然這馬侍也不會來回兩張臉。
他堂堂的趙國公府,開國功勛,如今竟不如一個婦人!一時間百集,只恨當年為何要攙和那奪嫡之爭,又恨乾武帝不饒人。
趙家人很快就到齊了。
偌大的庭院里,被跪得滿滿當當。還有人沒地方跪,就跪在了庭院外頭。
都是臉慘白,只等著大刀落下,誰知這會兒馬寶卻不急著宣旨了,反而讓再等等。
有人不耐,有人看出端倪。
難道說不是抄家圣旨?
可不是抄家圣旨,又是什麼?
直到無雙姍姍來遲,見馬寶當即迎了上去,有些明眼人才約莫明白了是什麼,卻又不敢確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聞郿氏有無雙,品貌端莊,溫良恭儉、秉端淑、克嫻則……特賜封‘奉天夫人’,賜一品冠服一套,常服一套,賜府邸一座,皇莊一,賜銀五千。欽此!”
“謝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呼聲中,眾人皆是三跪九叩,拜完有人只覺得渾一松,差點沒癱在地上。
“恭喜夫人了。”馬寶笑呵呵道。
無雙早有準備,忙去看梅芳,梅芳拿著一個荷包遞給馬寶。
馬寶也沒拒絕,反而十分高興,道:“謝謝夫人賞賜。”
“當不得侍如此客氣。”
送走馬寶,無雙也沒多留,直接離開了。與一同離開的,還有臨時來幫搬拿賜之的幾個下人。
只留下偌大庭院中,跪了滿地的眾人。
眾人臉皆是一陣青一陣白,卻多是不敢吱聲。陳云裳跪在趙見知側,想去看看丈夫臉,卻不知為何又沒執意去。
……
陳氏回去后就砸了兩個花瓶,如今黃媽媽已經麻木了,也不知該如何勸。
陳氏又拿起一個梅瓶,想要去砸,卻苦于沒有人攔自己,最終反倒自己放了下。
“夫人又何必再生氣,眼見勢不可擋,與生氣恐有得罪之嫌,還氣了自己。夫人,您就認了吧,最、最起碼有在,這府里上上下下還能保全。”
與此同時,趙瑞與趙見齊父子二人也在說話。
先是沉默,良久趙瑞才疲憊道:“陛下這是何意?”
那封圣旨其實有好幾值得琢磨的地方,例如從明面上,無雙應該是被稱呼為趙氏婦郿氏,偏偏圣旨上略過了趙家直點其名。
還有賜冠服也就算了,破例賜個皇莊,權當是陛下厚賞,偏偏還有一座宅子,難道陛下要讓此辟府另居?
其實趙瑞現在已經有些魔怔了,但凡牽扯到乾武帝對趙家的舉,他都會一再琢磨,日日琢磨,沒事就琢磨。
嚇了自己,也影響了家中很多人。
趙見齊也深其煩,但又能理解父親為何如此。
雷霆雨皆天恩,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直接了當的死,而是冥冥之中有一把大刀懸在脖子之上,你不知它何時會落下。這種日日都誠惶誠恐的經歷,沒有會過的人本不明白。
“父親別想太多,也許陛下跟普天之下的男人沒什麼區別,也有妒忌之心,才會略過了趙家直呼其名。”
“若是嫉妒,為何不讓和離?”
這個趙見齊還真回答不了。
父子二人相顧兩無言,最終這一下午的時日就這麼被耗去了。不過他們也早都習慣了,因為兩人常常如此。
.
得到了封賜,對無雙來說,與以往來說沒什麼區別。
隔壁那宅子還在修葺,暫時還住在趙家。
并不知,因為這道圣旨,外面又是一陣軒然大波。
這次不后宮異頻頻,連前朝都有朝臣提起,說是于理不合,最終在乾武帝本不理下不了了之。
這日,無雙又去了回春堂。
其實本不用再去,按照褚老大夫所言,既明悟了經絡位之理,當是一通百通,剩下的不過是手法的稔。
可無雙平時在趙家無事可做,又覺得那里抑,之前也去回春堂去習慣了,便權當是出門散心氣。
偶爾褚老大夫的徒弟幫不過來,還會幫著秤藥。抓藥還不敢,只能幫忙打下下手。
于是最近去回春堂的平民,都知最近回春堂里多了個打雜的貌婦人,是褚老大夫的親戚,并不知此就是最近在京里多被議論的奉天夫人。
坐上車時,才發現今日駕車的不是柱子。
問過之后才知柱子病了,今兒換了個人駕車。
無雙也沒多想,車很快離開了趙國公府,可車跑了一陣,無雙就察覺到異常,為何還沒到?
掀了窗簾往外看,外面的景象很陌生,不像平時走的那條路,且早已遠離了大街,四周安靜至極。
梅芳也察覺到異常,有些不安地看向無雙。
“停車。”
非但無人理,反而車跑得更快了。
梅芳站起來想去掀車簾,偏巧這時馬車顛簸起來,一個站不穩,倒在無雙上,無雙被撞得生疼,梅芳爬了起來,這一次聰明了,扶著車框站了起來,想去讓車夫停車。
車夫并不理,只是死命地甩著鞭子,直到發現此力氣異于常人,他才空出手去和梅芳扭打起來。
此時的馬車完全如韁野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無雙在車廂里跌得七葷八素,渾吃疼,卻又心焦梅芳吃虧。
突然一陣劇痛襲來,卻是被撞了頭,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人已失去知覺。
……
等再次醒來時,無雙不知過去了多久。
只知馬車已經停下了,車廂歪斜翻倒,外面有廝打聲。
強撐著頭上的劇痛和干嘔,著往車門去,就見翻倒的車廂外,梅芳和車夫還在扭打。
兩人抱在一團,上全是灰塵,已經分不清彼此了,在地上蠕著。地上有一洼,看痕跡是從二人下流淌而出,卻本看不出到底是誰上的。
“梅芳……”
“快、跑!”
無雙一個骨碌從車廂上跌下來,卻本顧不得疼痛,還在梅芳。
“跑,你跑、找人……”
梅芳讓去找人,可這是哪里?
無雙茫然四顧,無助至極。
再去看梅芳,臉頰脹得通紅,滿臉滿頭的灰都遮掩不住的紅,被那人在下死死地按著,儼然快要窒息死了。
偏偏上那人的表也是痛苦至極。
殊不知這車夫快瘋了,他萬萬沒想到一個普通丫頭,竟有如此大的力氣,他手里有刀也沒占上風,反而被人死死地纏了住。
聽這丫鬟讓人跑,他也急了,使勁去去,想弄死這丫頭讓松手。
“松手!你松手!”
嘭的一聲,車夫轉過頭來,看到的是提著馬凳的無雙。
他目眥裂,面孔扭曲。
無雙被嚇了一跳,又提起馬凳對著他頭砸了一下,眼看著他的頭皮開裂,鮮四濺。
閉著眼睛,淌著淚,對著又砸了一下,人終于倒了。
馬凳落在地上。
無雙哭喊了一聲梅芳,慌忙去推倒在梅芳上的那個人。
渾都疼,也沒有力氣,全憑著一氣撐著,好容易才把那車夫推開,將梅芳刨了出來。
“梅芳!”
“姑、姑娘……”
無雙開始還在哭,突然渾僵,眼睛發直。
驚恐地發現方才看到的一灘是梅芳的,此時梅芳的小腹上著一把匕首,匕首得很深很深,幾乎穿了,才會流出這麼多。
這也解釋了方才那車夫的姿勢為何如此奇怪,儼然是他用匕首捅了梅芳,梅芳依舊沒松手,死死地纏住了他。
“梅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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