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是。但是這麼多年,老四自己手底下肯定是有人靠著的,齊殿卿擔心他牽扯到的人太多,萬一有渝州的人,那自己就送了個可能包庇的人過去。
所以說,最好的人選還是林泥。于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氣惱,在屋子里面拍桌子罵,“整個廢點心。”
罵了好幾聲,才氣沖沖的坐下。
折筠霧:“罵完了?”
齊殿卿:“罵完了。”
折筠霧:“嗎?”
齊殿卿:“。”
既然,那就膳。折筠霧讓劉得福進來,“讓楊太監準備點辣子,一碗鹵水,其他的看著去。”
齊殿卿:“朕不吃鹵水。”
折筠霧:“我吃。”
齊殿卿:“……”
是,你吃,你如今是佛爺!
他倒是沒氣,笑起來,“如今朕難道還敢說你的不是麼?”
兩個孩子都爭著,有點小也跟說了。
這似乎是作為母親的優勢一般,孩子們的總跟母親說,倒是不跟父親說。
阿昭長大一些之后,自然有他自己的心事了,比如現在,他就在愁一件大事。
他發現伴讀們之間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其實每個人之間都不和氣,只是在他面前的時候,才顯得和和氣氣的。
他一回來,掉外頭的裳,一張臉崩起來,“阿爹,你以前遇見這種事嗎?”
齊殿卿好為人師的勁頭就又來了,拉著阿昭到一邊去說話。
“你的伴讀里面,有兩個就有親戚。”
一個是蜀陵侯家的嫡長孫,他是阿昭的表親,這個是有緣的。雖然說蜀陵侯跟珺珺之間有些糾葛,這麼多年并不親近,但是折家阿明自小就進宮,跟著阿昭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親戚的面子上,齊殿卿給足了他的臉面。
所以,折家阿明在這些人里面是最不用戰戰兢兢討好阿昭的。
“一般而言,其他人都會以他為首。”
阿昭皺起了眉頭,“可是沒有啊。”
這麼多年下來,從皇祖父時期,四個人就不是以阿明哥為首的。
自然,他們也沒個首。
齊殿卿點頭,“是,所以他不行。占著天時地利人和,還被人打下去,這個人,不堪重用。”
阿昭聽了這話,卻不是很贊同,阿明哥是不愿意爭先,但是辦事的時候,卻也能辦的穩。
齊殿卿卻搖頭,“你是儲君,將來,你會有無數的臣子臣伏在你面前,到時候,有的是人爭先恐后,他這時候做出姿態來不搶不爭,做給誰看?只要你不喜歡,他就要去后頭。”
他教導阿昭,“再者說,他為什麼不爭不搶?他想要跟其他人什麼關系?這些,你都要是想的。”
這種人,適合做重臣,卻不適合做心腹之臣。
四面逢迎的人不會是一個好忠臣,因為他做不到對主子專一。
阿昭聽得目瞪口呆,他想了想,發現確實是這般。雖然伴讀們都不對付,但是阿明哥人緣確實是最好的那個,其他三個人爭吵不涉及他的時候,都愿意聽他一句勸。
齊殿卿便教他,“你再自己想想,他為什麼敢這般?”
阿昭臉越來越不好看,“因為,無論怎麼樣,因為他是我的表兄,我都不會棄他于不用?”
會給足他面子?
然后臉又白了白,“不,不是,他是有底氣的,他的底氣不是我的表兄,而是蜀陵侯家。”
齊殿卿便欣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有錯。”
阿昭不解,“可我是儲君,您是皇帝——”
他還沒有說完,齊殿卿便第一次認真嚴肅的跟他說了一個事。
“即便是儲君,皇帝,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他們也有自己的掣肘。
阿昭沉默了。他點點頭,“梅環也有自己的輔國公府。”
再有便是其他兩個伴讀,他們也有自己的家族底氣。
齊殿卿,“他們能有什麼用,就看你自己想要怎麼用了。”
他道:“所以,阿爹把阿昌給你了。”
阿昌孤一人,除了跟阿昭,他別無選擇。
阿昭心里有些不自在,他跟阿昌好,是最好的兄弟,但是從阿爹的里,他覺得自己跟阿昌哥之間,卻已經不是那般純粹的兄弟之了。
齊殿卿拍拍他的肩膀,“阿昭啊,天子,孤家寡人,你此時想要跟阿昌做兄弟,自然是好的,等你坐上朕這個位置,你若是還想跟阿昌做兄弟,朕也欣。”
“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阿昭重重的點頭,“是。”
但本來是為了四個伴讀勾心斗角之事煩惱的,卻沒想到阿爹給他講解了一通,讓他更加愁悶了,原本的問題沒解決,又添了麻煩。
但齊殿卿已經盡興了,他說完累的很,因剛剛讓屋子里的宮奴才都出去了,便讓阿昭過來給他送點吃的。
“桌子上的棗糕,你端來吧。”
阿昭端過去,還給折筠霧送了針線簍子,剛送完,就聽外面咚咚咚聲音響起來,“阿娘,阿娘,我要沐浴。”
熱死了。
歲安拖著自己的刀回來,將刀哐當一聲扛起來放桌子上,然后就要解裳。
實在是太熱了!揮刀揮了一下午,早就熱的不行,要不是為了讓刀更快的開刃,也要是休息的。
折筠霧大著肚子,奴才們沒有吩咐也不敢進來,春華在外頭探頭探腦,齊殿卿坐在榻上了鞋,自然就是阿昭去。
他一邊讓人送水去側殿,一邊替歲安外面的裳,“你下回也休息休息。”
歲安朝著齊殿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敢,不敢。”
齊殿卿抬眸看了一眼,又低頭,就是不說話。
歲安就委屈的哼唧了一聲,然后裳了一半,也不讓阿昭了,又哐當一聲,將自己的重刀扛起來,再放在地上,拖著走了。
阿昭追上去,“我替你拿著刀?”
歲安:“不用,我自己拖的。”
孩子們的聲音慢慢的小了,折筠霧看齊殿卿,只見他悶笑了一聲,吃了一塊棗糕,修長的手指頭了,將手指頭上的碎屑都甩了去,道:“真的還小。”
再長大一些吧,如今哪里敢讓的刀開刃。
折筠霧想想也是,這孩子的心沒定,是不敢讓的刀開刃的。
歲安去沐浴,阿昭就等在外面,靜靜的看著一院子的花草出神。等歲安出來的時候,見他這般,好奇的問,“阿兄,你愁什麼啊?”
阿昭:“愁人多了,人長大了,心思就多了。”
歲安:“是嗎?那我還是個小人,我沒心思。”
但是也好愁啊。
愁的刀。
阿爹為什麼不給開刃呢?
阿昭就想了想,這般道:“你知道,這世上有些人是被迫拿上刀的嗎?”
歲安不懂。
阿昭:“有些人,沒辦法了,才拿起了刀,這般的人,一旦有機會,便會想著放下刀。”
“可你不同,你是主拿起了刀,你一旦拿起來,就沒有再收回去的可能。”
他歲安的頭,“阿爹雖然給你選了一條路,可是阿爹也給你留了一條不開刃的路。”
阿昭倒是有些羨慕起歲安,“你是個有天賦的孩子。”
雖然跟常人不同,但是歲安有天賦,在武學上有天賦,會為有用的人。
但是他不同。
他在整個家里,也算得上平平無奇了,書算不得讀最好,武更是不行。
若不是他占了老大的名頭,老大的名頭,也算不得一個好儲君。
阿昭有些氣餒,結果吃完了晚膳,歲安去旁邊蹭阿娘了,求著給一把開刃的匕首——也算是知道轉彎了。他本來在旁邊笑著看,卻被阿爹拎到了菜地里面消食。
阿爹第一句話就是說:“如今,你懂阿爹為什麼那般勤勉讀書了吧?”
阿昭啊了一句,然后呆呆了反應過來了。
阿爹這句話的意思是,他素來勤勉,也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夠聰慧?
阿昭就笑了。
原來阿爹跟他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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