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筠霧在他腳上踩了兩下,“一點也不燙,好好的泡一泡。”
齊殿卿嘆氣。隔日出去溜達的時候,一人正說起他在山里面打虎的事,夸耀道:“我把那老虎打死,提著它的腦袋回來的。”
齊殿卿就笑了,“那我就厲害了。”
其他的人都問:“你如何厲害?”
齊殿卿:“我天天跟母老虎同床。”
眾人哄的一下笑起來,齊殿卿也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極為恰當,結果一轉頭,就看母老虎站在不遠看著他,他咳了一聲,連忙走過去,“珺珺,你怎麼來了?”
折筠霧:“你笑的很高興嘛。”
齊殿卿:“他們在說打老虎的事,朕就說朕有塊老虎皮,他們不信。”
折筠霧皮笑不笑,“是嗎?那你覺得你這句話我信嗎?”
齊殿卿被說的啞口無言,只好認錯,“是你越老越兇了。”
他再怎麼說也是太上皇陛下,滿天下他最大。結果珺珺脾氣大,他還得陪小心,實在是有些丟太上皇這三個字的面子。
倒是阿昭來的時候道:“阿爹,其實自我們三兄妹記事以來,您在阿娘的面前,便沒有什麼面子。”
齊殿卿有些不能接自己竟然是這樣的形象!折筠霧坐在一邊,拿著一把扇子輕輕的搖,“老小孩,老小孩,說的便是你了。”
想起來去走走,整天坐著確實沒有意思。結果剛起來,突然暈了過去。
齊殿卿嚇得魂飛魄散。抱著人就往里面沖,結果剛走了幾步,他自己差一點摔了一跤,阿昭連忙去接著阿娘。
齊殿卿巍巍的被扶著,罵人:“都是死的嗎!還不快去太醫!”
剛剛被折筠霧說老小孩的人如今冷著個臉,坐在床邊不說話,冷冷的盯著太醫看。
太醫了脈,連忙道:“只是年歲大了,并沒有其他的病,還是得養著。”
但話是這麼說,折筠霧卻三天三夜沒有醒過來。阿昭早就寫好了信讓人寄了出去,快馬加鞭的去了云州和江南。
齊殿卿三天里面萬事不管,死死的盯住太醫讓他們快點出病方。要是太后死了,他們都得陪葬。
太醫院的人束手無策,還是醫正知道皇帝的意思,道:“真的沒有命危險,臣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但是依照脈象看,最多明日就醒過來了。”
所以他們本不敢用猛藥。就怕一副藥下去,反而讓太后的不住。
齊殿卿閉上了眼睛,“有任何差池,你們知道后果的。”
他讓眾人退下,看著閉雙眼的折筠霧,這才落了淚。
就這麼守在的邊,手都沒有放開過。阿昭曾經想要勸他吃飯,也被拒絕了。
“隨意吃點就好,朕吃不下太多的東西。”
他還頭一次遷怒了阿昭,“你阿娘還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你張羅著什麼用膳,你的孝心何在!”
幸而阿昭理解他,即便被罵了,也依舊讓人去做吃的來送給阿爹,“即便要陪著阿娘,也該把飯吃了,不然阿娘子好了,你子一垮,又該是阿娘鬧著不吃飯了。”
齊殿卿這才勉強用了一碗粥。他真的吃不下。
好在當天晚上,折筠霧睜開了眼睛。他喜極而泣,抱著嗷嗷大哭,折筠霧便抱著他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的替他順背上的頭發。
“你怎麼真的跟個孩子一樣,哭了這般,哎,陛下,你要我怎麼說你才好。”
也說不得真的會在他之前老去。那他怎麼辦?還能像個孩子一樣整天坐在的墳頭哭嗎?
但這句話在他的哭聲中本說不出口,就只虛弱的笑笑,“哎呀,我子好的很,這次是意外。”
但這次意外,卻把歲安阿黎兩家子人都給招了回來。
其他的人還沒有說什麼,秦冠魁就抱著的手哭,哭的跟齊殿卿一模一樣——像已經死了似的。
可能是見他這般哭,齊殿卿想起了自己哭時該是如何模樣,面子上有些下不去,便罵道:“行了,行了,你一個小輩,倒是會流眼淚。哭這樣,朕跟太后也沒有什麼可賞賜你的。”
秦冠魁委屈:“難道臣就一定要什麼賞賜嗎?臣只是心疼太后娘娘。”
折筠霧:“……”
這小子說話依舊如此油舌。
擺擺手,讓他站到一邊去,然后把歲安和孩子以及阿黎一家到邊來。
歲安眼珠子里面冒著淚花,雖然一句話不說,倒是折筠霧知道,這個已經懂得死亡為何的兒真的很擔心。
折筠霧就突然道了一句:“其實,很早之前,阿娘還想,你不懂也沒有關系,至你不會傷心。”
可是如今,歲安已經開始為將來的逝去傷心了。
嘆氣,“真的沒有事,也是阿昭太著急了。晚個幾天,那時我早就醒了,如今你們看,我哪里有生病的痕跡,今天早上,還吃了一碟子棗糕。”
阿黎和阿鎖著眼淚水,“沒有事就好,沒有事就好。”
不過,能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也不是什麼壞事。齊殿卿看著歡喜的臉,也終于覺得肯定想要見兒子兒的時候怨過他把人都送走了。
天南地北。如今他們都在外面了家,等到他們兩個年老的時候,已經不能再回來了。
他嘆氣,把孩子們到一起商量:“朕跟你們阿娘不知道何時逝去,但是,你們阿娘最后的這段日子里,應該是想要跟你們在一起的。”
他只說這麼多,其他的就不說了。拿主意的事,給了孩子們自己。
歲安就跟阿黎商量了一下,決定孩子就放在京都不帶走了,但是他們人不能一直留在京都。
云州和江南的事太多了,離開太久容易出,于是想了想,就讓阿昭派人去云州和江南替他們兩個。他們也趁機調回來,在京都任職一段時間。
若是兩個人要離開京都的,最好把時間錯開。走他留,留他走。
兩個人勢必要,有一個人是守在阿娘邊的。這般的安排齊殿卿滿意的。倒是折筠霧覺得沒有必要。
是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關系了,這般讓孩子為自己折騰,心疼。不過,齊殿卿卻堅決不同意他們走,他怒道:“就最后這段日子了,怎麼,還不能讓他們盡盡孝嗎?”
折筠霧就笑著說:“可以,怎麼不可以,只是你想啊,最后這段日子是幾年?五年還是十年?”
“總不能讓孩子一直陪著吧。”
齊殿卿沒有管后面的話,只從那個五年,十年里面選了一個,“最要十年。”
折筠霧:“……”
好吧。陛下這個耳邊風也厲害的,只撿自己喜歡的聽,從來不搭理說的那些他不喜歡聽的話。
但是無論怎麼說,孩子們就是不走。折筠霧最后也不管了,就跟陛下說的一樣,隨他們去吧。
“若是他們走了之后,你又像當時倒地不起,你倒是好,走了之后一了百了,可是孩子們卻要傷心一輩子的。你忍心讓他們傷心嗎?”
不忍心!
于是就也沒有再管他們。不過確實,孩子們在邊,有很多事做起來就很高興。
比如說吃飯。秦冠魁一個人能頂好幾個。早幾年他阿爺去世他回來過一次,阿爹阿娘去世他也回來過,后來便一直沒有回來。
這回回家,帶著他和歲安的孩子橫行霸道。兩人是個兒子。歲安當時想著有一個孩子也沒有關系,所以在懷孕之前,把所有的排兵布陣都做好了。
懷上了就不能行軍打仗,不能上馬,不能提著錘子練習臂力,更加不能揮著大刀砍來砍去。
所以懷著孩子的那幾個月里面,歲安痛苦不堪。每天唉聲嘆氣的,都有點不像了。
好在十月懷胎之后,迅速的生下了這個兒子,取了個名字喚做牛牛。
沒錯,聽聞牛牛剛出生的時候生過一場病,所以秦冠魁特別張這個孩子,本來取了個好聽的小名,結果他一意孤行的改了,改了牛牛。
這還是依著生肖去的,是歲安堅決要的小名。因為在牛牛之前,秦冠魁四去村子里面收集能養活的賤名。
其中備選的名字做狗蛋,鐵柱,以及三炮。
折筠霧:“……”
還是第一回聽歲安說這些事,然后慶幸的說:“幸虧你還堅持,不然……”
狗蛋?鐵柱?還是三炮?
笑起來,“你阿爹會瘋的。”
確確實實會瘋。牛牛在一邊也笑,“突然覺得牛牛也好聽的。”
所以說人是要對比才能出來的。阿鎖和阿黎兩夫婦生的姑娘做阿蠻。這丫頭子不像阿爹,也不像阿娘,是個一臉嚴肅的姑娘。
的臉上不容易有表,每天都端著個臉,看誰都不大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