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程教授查看《平凡人生》設計稿的同時，路知行也在琢磨剛才那個長藤娛樂的人說的話。

「《高校秀》的同名遊戲，設計稿竟然現在才敲定嗎？開發時間這麼短，來得及嗎？

「而且，還是何教授做的？

「覺何教授似乎不是很上心，更像是單純掛個名。甚至設計稿都不一定是他親自寫的，可能就是簡單給了個大方向，手下的研究生來完的。」

《高校秀》找何教授來掛名做同名遊戲，這種事在業其實很常見。

顯然何程教授也不是很想接這個活，他早就功名就了，也不缺錢，但有時候人世故這種東西，還真不是想推就能推得掉的。

不過路知行也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目前以他的實力，還沒太有資格去瓷《高校秀》，哪怕它從綜藝到遊戲都是長藤娛樂用來割韭菜的工。

沒多久，何程教授已經看完了《平凡人生》的設計概念稿。

他蹙的眉頭時而舒展，時而再次蹙起。

而後，何程教授用一個相當複雜和糾結的表看向路知行。

「你這個設計稿，怎麼說呢……

「格式標準，容紮實，詳略得當，邏輯清晰，總之，我見過的很多業資深功能策劃，寫的都不如你講究。

「尤其是考慮到這份稿子是一周之完的，這就更難得了。」

路知行心中呵呵，默默糾正：其實是三天能完的。

「但是……」

何程教授話鋒一轉：「你這稿子寫的是很好，可這遊戲本，怎麼說呢……

「遊戲要全面模擬打工人的人生，把現實生活中諸如搬磚、當保安等工作做裏面的玩法模塊，而且還加了生存遊戲元素，這對於玩家來說，真的能有足夠的樂趣嗎？

「現實生活已經很困難了，大部分人玩遊戲就是為了圖一樂，結果發現進了遊戲還要搬磚，這多有點……

「當然，也不能說這麼做絕對不行，跟市面上的其他遊戲做出差異化，倒也算是不錯的嘗試。

「可更關鍵的問題在於，你在設計這款遊戲的時候，完全沒考慮過本控制的問題嗎？

「遊戲設計師的第一課，就是本控制。這一點做不好，再好的設計也沒有意義，明白嗎？

「你的設計稿中，有如此海量的遊戲容，從搬磚、送快遞再到當保安，每一種玩法都需要不同的場景、模型、作。如果是普通的pc版也還好，而你竟然還打算做vr版？

「你這遊戲打算投資幾個億？

「而且，校園部分的容，竟然還有主角籌辦晚會、演唱歌曲、排練小品的容，這些素材你打算從哪來？

「是去買現作品的版權？還是找專人去定製？恐怕不管怎麼選，都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吧。

「我簡單估算了一下，如果真的要完全實現你的設計，這遊戲的投資恐怕連一些巨頭遊戲公司都得掂量掂量。想想到底能不能收回本。

「我雖然說是要幫前三名把遊戲做出來，但你這方案……」

何程教授顯然也很糾結。

要說這設計稿不好吧，寫的倒是完善的；可要說這設計稿好吧，又完全沒做任何的本控制，這麼大的投砸進去，多半是要虧錢的。

哪去找這種冤大頭投資人？

路知行在一旁認真聽著，時不時點頭，但心中卻一點不慌。

跟他猜測的一樣，何程教授果然提到了本控制的問題。

但其實，這對路知行來說都不是什麼問題。

只要能順利完三個扮演任務，路知行就可以猛薅一個小時的羊，全部素材都能很快湊齊。

至於校園中辦晚會、唱歌、排練小品之類的容，也都可以用積分來兌換，不需要找人定製。

對其他人來說，要實現這個方案得砸進去一大筆錢，但對路知行來說，做起來卻幾乎沒什麼本。

不過這些肯定不能跟何教授說，路知行只能報之以微笑。

何程教授看了看他：「你有沒有在認真聽？」

路知行立刻說道：「當然，教授，我完全理解了您說的『本控制』的問題。」

何程教授這才有些滿意地點頭：「嗯，那你打算怎麼改？」

路知行表不變：「我不打算改。」

何程教授愣住了：「啊？伱這完全了解了？合著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全都耳旁風了！」

路知行搖了搖頭：「我不是這意思，教授。

「其實我也清楚這篇設計稿可能在商業上不會特別功，但我還是更希把這款遊戲的玩法給完整地寫出來，把能做的設計做到極致，而不是為了迎合投資人的需求，把它砍一個妥協后的殘次品。

「那樣的話，我不如再設計一款其他的遊戲好了。」

何教授一時語塞，他看著路知行，許久之後點了點頭：「懂了，你這是文青病犯了。

「哎，也正常，我像你這麼年輕的時候，文青得比你更厲害。

「但是小路啊，你要知道，獨特的個對於設計師來說其實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只有一些最頂尖的天才，才有資格任。

「可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不是天才啊，作為凡人，還是得活得現實一點。

「你有方平臺的開發者賬號嗎？登上，我帶你看看這些素材到底有多貴。」

何教授自己當然也有方平臺的開發者賬號，但他作為資深的開發者，看到的頁面容跟路知行不一樣。

他能看到一些部素材，這些素材售價比普通人看到的要更便宜，還有其他的各種資源，所以想要起到教育作用，還是得用路知行自己的初級創作者賬號。

路知行猶豫了一下：「……教授，這個就不必了吧。」

何教授已經閃讓開電腦：「不，這個很有必要！你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歸結底還是因為你對『本控制』這件事沒有切之痛。

「我帶你看看方平臺的這些素材有多貴，你就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麼不切實際了。」

路知行無奈，在何程的再三催促下，只好登陸上自己的開發者賬號。

何教授立刻點開編輯中的各種資源：「你看，這麼簡單的一個場景，都要上萬塊，這個捕捉好的作，也需要幾千塊。

「這樣算下來，你這遊戲得花多錢才能做完？就算勉強做出來了又如何保證質量？

「還是說你打算自己組建一個團隊，養著一整個程序組和組？那開銷更大……

「你看，我簡單創建一個新項目，讓你能直觀一下……」

何教授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的創作項目列表，然而下一秒鐘，他愣住了。

原本以為是空空如也的列表中，竟然有一個已完的項目。

而且這項目的名字還悉。

「《禪》？？？」

何教授茫然了，他原本以為這是路知行模仿那款遊戲做著玩的項目，然而點開之後才發現，這還真就是那款遊戲啊！

明明都已經上架了，而且裏面的素材也和遊戲中的分毫不差！

再看右上角的用戶名：異鄉人。

何教授一臉懵地看向路知行：「你就是那個『異鄉人』？這遊戲竟然是你做的？」

路知行乾咳兩聲：「是，是啊。」

何教授很無語：「那上課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一想到當初自己還一本真經地教育這遊戲的製作者，何教授就覺到腳趾不自地摳地，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尷尬。

路知行也有些尷尬。

這可是你非要看的，我儘力勸你了……

「教授，我在課上不是暗示了一下嘛，主要是你沒聽懂，我也沒好意思再提。」

何教授的角微微：「那你真不知道這棵樹是枇杷樹？」

路知行很坦誠：「我真不知道。」

「那這遊戲的素材是從哪來的！」何教授簡直是氣不打一來。

路知行微微低頭：「就是……在現實中找了一些素材，又在網上搜了一些圖片，然後自己在vr版編輯里畫的。」

「畫、畫的？？」

何教授表獃滯了，他又看了看編輯中《禪》的素材：「這種高度的模型，你告訴我是你自己畫的？」

路知行理不直氣也壯：「對啊，我其實自學過一點點的繪畫和建模。」

反正現在即便教授讓他復現，他也復現得出來。當然，僅限於畫《禪》裏面已有的素材。

何教授沉默了，顯然，眼前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過於玄幻，一時間難以接。

最初，他只是想讓路知行登陸創作者賬號，給路知行展示一下這些素材到底有多貴、遊戲的本控制又有多麼重要。

之前他還苦口婆心地勸呢，說什麼，獨特的個對於設計師來說其實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只有一些最頂尖的天才，才有資格任。作為凡人，還是得活得現實一點。

結果勸來勸去發現，小丑竟是我自己。

路知行此時就像是站在他面前說：對啊，在下正是這種天才，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