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鎮地趙國臺州腹地,其東南西三側多為奇山怪峰,陡峭嶙峋,人跡罕至。只有北側一條道,往來于趙國各州各郡。由于永樂鎮四周多產礦石藥材,天南地北的商人都來此采購,道上也因此絡繹不絕,頗為熱鬧。
這日傍晚,道上來了一輛馬車,趕車的是個青男子,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面容頗為俊朗,只是胡子拉碴,眼神蕭索,看上去倒像個窮困潦倒的落魄書生。
馬車之上,掛著一副竹簾,里面坐著一人,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但態婀娜,似乎是個子。
至于馬車尾部的木架上,還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灰年,他背靠馬車,懷抱寶劍,里叼著柳葉,兩腳拖在外面隨著馬車顛簸搖搖晃晃也全然不覺。如果再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其雙眼閉,呼吸勻稱,居然在馬車之上睡著了。
忽然,從馬車車窗丟出來一個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灰年的腦門上,灰年猛然驚醒,手一抄,只見手之中乃是一個橘子。
這時馬車傳來一道嗔:“睡睡睡就知道睡一路上連半句話都說不上,本小姐要你這子有何用”
駕車的青男子也笑道:“梁小兄弟實乃我生平僅見的奇人,一路上不論道小道,坐在馬車車尾的木梁上也能睡著,陳某真是佩服之至”
這車上三人,自然就是陳卓安,唐蝶仙和梁言了。此時梁言剝開橘子,往里一拋,邊吃邊說道:“旅途乏味,也只有睡覺打發了,我養足了神才好幫陳大哥嘛。”
“呸就你那點功夫,到時候只管給本小姐遞劍就好,看本小姐將那些匪人殺個片甲不留”
“是小姐武藝高超,威震天下,我就做好自己的跟班就好了。”
“哼哼,算你識相.....”
唐蝶仙還要再說什麼,忽聽前面陳卓安高聲說道:“兩位,到了前面就是永樂鎮了。”
梁言背靠馬車,轉頭看去,只見前方道路盡頭,有一個石碑,刻著“永樂鎮”三字。石碑之后,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這永樂鎮可真大啊,說是小鎮,其實和一般的小型城市也差不多吧”唐蝶仙問道。
陳卓安聽后點頭說道:“不錯,這永樂鎮地理位置特殊,多礦產藥材,每年都要向朝廷進貢的,自然要比一般的鎮子大上不。”
隨著馬車緩緩駛鎮,梁言發現這永樂鎮確實比他以前住的懷遠鎮繁華多了,此時已近黃昏,街道上仍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忽然他心頭一跳,眼睛往街道一側瞥去。
只見那里站著一個頭戴方帽的中年男子,手中撐著一滿糖葫蘆的稻草架子,正一臉和善笑容的向路人兜售木架上的糖葫蘆。
“練氣5層”,梁言心中奇道:“這可怪了,修煉之人大都清高,不屑與凡人為伍,這人有如此修為,怎麼還在大街之上賣糖葫蘆。而且此人氣息微弱,上肯定有防止探查修為的或者寶,若不是我有混混功在,也難以察覺的。”
梁言觀察了他一會,只見那方帽中年人雖然看似在不停的兜售糖葫蘆,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往大街上掃過,似乎在尋找什麼。梁言心中一凜,急忙收回目,他擔心暴份,不敢再過多窺探。
“看來這永樂鎮上的事,并不簡單啊......”
馬車搖搖晃晃的行駛了一陣,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了下來,梁言跳下馬車,抬頭去,只見門楣之上,寫著“來福客棧”四字。
陳卓安此時也已下車,對梁言說道:“到了,這來福客棧就是我們夫婦二人經營的。”
梁言笑道:“原來永樂來福就是這個意思啊。”
“來福客棧,倒是個好名字嘛”唐蝶仙也跳下馬車,一雙大眼朝著四周打量起來。
陳卓安微微一笑,領著二人步客棧院,三人還在外院之中,便聽到大堂傳來一道聲音:“岳大,你是豬腦子嗎客人說了早上不用上茶,你倒好,大清早去敲人家房門擾人清凈,你是要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嗎”
說話的是個子,聲音清脆,雖然是在罵人,但卻并不怎麼難聽,倒似個嘰嘰喳喳的百靈鳥。
陳卓安眉頭微微一皺,快步走大堂,梁言二人隨其后。只見大堂的柜臺后面,站著一個紅子,材不算太高,但是玲瓏有致。柳葉眉,丹眼,朱紅的小薄如蟬翼。只不過這本應是小家碧玉的臉蛋上卻生有一個拔的鼻梁,平添了幾分英氣。
梁言微微一愣,這紅子倒是與他之前見過的林小梅頗有幾分相像,只是后者更加英氣人,而眼前子則多了幾分潑辣之意。
那紅子聽到腳步聲,轉頭看來,正對上走在前面的陳卓安,瞬間呆在原地,一雙妙目再也沒有移開半分。半晌之后,才淚眼朦朧地跑到陳卓安面前,輕喚道:“卓安....”,說著順勢投他懷里。
陳卓安拍了拍的后背,聲說道:“閔你辛苦了。”接著又道:“介紹下,這是我遠房表妹唐蝶仙。”接著又轉頭對唐蝶仙說道:“這是我人閔。”
唐蝶仙點頭笑道:“大哥和嫂子真是珠聯璧合,佳偶天,實在是太般配了”
閔聽后臉上一紅,十分高興的說道:“妹子你太會說話了,你長得就像畫中神仙,比我漂亮十倍,以后追你的人可得有一個隊呢。”
唐蝶仙畢竟只是個,聽這樣一夸,也不免心花怒放,臉現紅暈。說話間不經意的瞄了梁言一眼,卻見他正打量著閔,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不瞧還好,一瞧之下,立刻如同炸了的刺猬一般,兩眼一瞪,一腳狠狠的踩在梁言的腳上。
梁言吃痛,“嘶”的一聲回過神來,惱怒道:“好好的你踩我干嘛”
“你是我的奉劍子,我怎麼踩就怎麼踩,不行嗎”
梁言臉上一黑,心中罵道:“神經病”
陳卓安此時笑道:“兩位旅途勞頓,就由人為兩位安排房間休息一晚吧。”
誰知閔臉一僵,尷尬地說道:“這可太不巧了,目前店的客房大都有人在住,剩下的幾間也都被人預定了,只有西側二樓還剩一間客房.......”
“沒關系”唐蝶仙截口道,接著怒氣沖沖的朝梁言一指:“就給他安排到馬廄就好,反正不過是個下人,安排到哪都一樣。”
此言一出,陳卓安和閔俱是一愣,不過陳卓安畢竟是老江湖,早看出這主仆二人關系不一般,雖然不知唐蝶仙為何說此氣話,但哪能真的讓梁言住馬廄。
于是呵呵笑道:“那倒不必,客房雖然滿了,院之中卻有一間柴房,是平時堆放柴火用的,梁小兄弟若是不介意,我幫你在里面搭張床,先將就將就,如何”
梁言苦笑一聲道:“有床就可,我不講究的,倒是麻煩陳大哥了。”
“哪的話,真要說來,是我們招待不周,還請梁小兄弟見諒”陳卓安說著向閔使了個眼,閔抿一笑,拉著唐蝶仙的手就往客棧二樓走去,顯然是帶去找客房了。
陳卓安見兩人走遠,又道:“梁兄弟隨我來。”
梁言點點頭,跟在陳卓安后面,片刻后走了院的一個房間之中,只見里面架著幾十捆干柴。陳卓安讓他稍待片刻,自己出門去尋了床鋪被褥,回來幫他在房間里鋪好,接著略帶歉意的說道:“今天就委屈一下梁小兄弟了。”
梁言一擺手道:“無妨,這地方也能遮風避雨,而且整個客棧獨此一間,倒也樂得清凈。”
陳卓安哈哈大笑道:“梁小兄弟真是豪爽人,很對陳某的胃口,陳某住在客棧三樓,如果有事可以隨時來找我。”
兩人又寒暄幾句,陳卓安便推門走了。
梁言獨自一人,躺在柴房之中,四周漆黑一片,不過窗外明月高懸,群星璀璨,倒是一副難得的夜景。
月過窗戶,照在他的上,梁言腦中一陣恍惚,忽悠悠似乎又回到六年之前,自己躺在懷遠鎮老宅,也是靠窗的位置,月悠然,懶懶的灑在他床上。而老爹梁玄就睡在隔壁房中,鼾聲一起一伏,明明是那樣親切,卻又好像十分遙遠。
修真六年之久,嘗盡酸甜苦辣,可對梁言來說,卻好像白駒過隙一般,本不值一提。反而在懷遠鎮的快樂日子,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梁言沉浸在過往之中,如癡如醉的時候。忽然心生警兆,轉頭看去,只見柴房木門之下,約可見外面一個人影,在月下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