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分鐘陳雪澤都沒說話, 無于衷地任陳黛薇扯著他的手指，像是在出神。

這一整天陳黛薇心里都糟糟的，總忍不住想七想八, 緒算不上好。到了現在，看見陳雪澤因為一個舉好半天沒反應，心總算稍稍明朗。

陳黛薇玩夠了, 就晃晃陳雪澤的手，幅度輕微, 語調微微上挑:“陳雪澤？”

“……嗯。”陳雪澤慢半拍回過神。

陳黛薇故意問:“怎麼發呆？”

陳雪澤目落在陳黛薇臉上，眼神漸漸清醒。

他看著，仿佛悉一切。

“沒什麼。”陳雪澤反過來握住陳黛薇的手。

他作很快，快到陳黛薇都沒看清他是怎麼作的。

“走吧。”他收回視線，牽著若無其事地說。

陳黛薇:“……哦。”

還是陳雪澤在前, 陳黛薇稍稍落后，兩人安安靜靜一前一后手牽著手往單元樓走。

雪下了很久, 雪花在地面積了厚厚一層，鞋子踩在松的雪地上, 會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陳黛薇看著陳雪澤的背影。

陳雪澤個子高，形清瘦，背沒有刻意就是筆直的，看上去拔又神。這麼冷的天, 他穿得也不算多, 外套單薄，脖頸有一點在外面，很白凈。

陳黛薇怕冷, 穿多的, 看看陳雪澤, 自己都替他冷。

可他手是熱的，手心似乎有微微意――他居然在出汗。

這麼冷的天，他穿這麼，居然出汗。

陳黛薇覺得不可思議，很神奇。了要說點什麼，還沒開口，猝不及防聽見夏子宴的聲音。

夏子宴是小跑著過來的，一副很激的樣子，語氣也激:“我說你去哪了，原來是和朋友約會？你啥時候有的朋友，瞞得這麼連我都不告訴。怪不得前兩天都不在家，是不是追……”

夏子宴老遠就看見陳雪澤了，也看見陳雪澤似乎牽著一個人。陳雪澤遮住那個人大半影，大半夜的夏子宴也看不清楚什麼，只能通過高和穿著判斷出那是一個人。

夏子宴激死了，他還沒見過陳雪澤和哪個人走得近呢。這麼多年喜歡他的不，他眼高于頂，一個也沒看在眼里。邊唯一一個走得近點的異也就只有陳黛薇，不過夏子宴覺得在陳雪澤看來陳黛薇大概不算異。雖然陳黛薇很漂亮，又又溫，很適合當朋友……但在陳雪澤眼里，陳黛薇大約只能算是一個讓他不喜歡的人。

有時候夏子宴真覺得陳雪澤浪費他那張過分好看的臉，也不談。

終于！終于他談了！

夏子宴還好奇，陳雪澤這麼挑剔這麼傲慢，現在還變得沉默難相，他會喜歡上什麼樣的人呢？

什麼樣的人能被他放在心上？

夏子宴滿懷期待地跑過去看，跑得管全是雪花。探頭一瞅，瞅到陳黛薇的臉。

夏子宴:“……”

夏子宴表凝固了一秒，瞬間垮了。

“你們啊。”喪失興趣的語氣。

夏子宴:“你們干啥去了？”

夏子宴目落在他們握在一起的兩只手上，興致缺缺地問:“你們咋還牽著手呢？”他心說，害我誤會了。

陳雪澤沒說話，只是稍稍側瞥陳黛薇，有點好整以暇看戲的姿態，像是想看看陳黛薇要怎麼圓。

也不松手。

陳黛薇眨眨眼睛，淡定說:“這不是下雪了麼，路。”

“路？”夏子宴跺跺腳踩兩下松松的雪地，想說這也不啊。

話到邊，他反應過來了，這倆人怕不是又在給對方挖什麼坑。

想到這一點，夏子宴無奈，這倆人都多大了，怎麼一天天就知道勾心斗角互相算計？從小斗到大了。明明都不是那種不的人，明明理事來都有模有樣靠譜的，偏偏一遇上對方就變了，就開始搞手段。

累不累啊。

夏子宴:“行吧。”他也懶得破，懶得勸他們一點。以前不是沒調解過，沒有用的。

他們倆就是天生八字不合。

三個人并排在雪地里走，陳雪澤很自然地仍然牽著陳黛薇的手。

陳黛薇其實很想把手出來，可是剛要有作，又莫名覺得一旦自己先出手，就相當于向陳雪澤認輸了。

陳雪澤似乎也這樣覺得，在要手的一瞬間，不知怎麼看了一眼，眼里神不明。

一時間，二人心思各異。

夏子宴對發生在自己邊暗流涌一無所覺，大大咧咧地跟陳雪澤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夏子宴:“哎，你這兩天去哪了，我來了好幾趟也沒看見你，我還奇怪呢。前兩天給你打電話，來不及說話你就掛了。你忙什麼呢？”

陳雪澤沒有立即回答，面從容地再次瞥陳黛薇。

陳黛薇避開他的視線，垂下眼眸假裝對雪地很興趣。

夏子宴完全沒留意這兩人暗地里的眼神流，催問:“啊？干啥去了？”

陳雪澤神淡淡收回視線，不不慢回答他:“去了躺c市。”

“c市？”夏子宴很疑:“你去c市干嘛？”

陳黛薇:“……”

陳黛薇走在另一旁，不發一聲，面無表地聽。

陳雪澤又瞥，被無視掉了。

倒要看看陳雪澤還能說出什麼。

就不信陳雪澤還能在夏子宴面前暴意圖。

下一秒，聽見陳雪澤輕描淡寫地說:“到c市出差，我去找。”

陳黛薇:“…………”

陳黛薇表裂了。

終于忍不住，抬起頭看陳雪澤。陳雪澤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好像并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夏子宴都震驚了。

夏子宴不可置信:“你，你去找薇薇了？”

陳雪澤極其淡定，牽著陳黛薇的手走進單元樓，鎮定地嗯一聲。

三個人等電梯。

夏子宴:“你找薇薇干嘛？”夏子宴目一，不經意看見陳雪澤仍然牽著陳黛薇的手，又想說現在路不了，你們還牽著干嘛？

話到邊，他想，哦，對了，他們倆本來也不是因為路牽手，路只是借口。

從一開始，他們牽手就是因為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之間充滿算計，一切都是計謀。

電梯來了，電梯門向兩側展開。

陳黛薇沒錯過夏子宴那一眼，不聲出手，率先走進電梯。

倒要聽聽陳雪澤還想怎麼說。

陳雪澤跟在陳黛薇后面第二個走進去，慢悠悠說:“我――”

“算了，你還是別說！”夏子宴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夏子宴最后一個進電梯，一臉嚴肅地摁樓層。

被打斷后，陳雪澤沒什麼反應。

陳黛薇卻很意外，奇怪地看向夏子宴。

夏子宴謹慎地擺擺手:“你們倆的事，我不想知道太多。”

事實證明，知道太多他們之間的事不會有好下場的。

陳黛薇:“……”

到了他們所在的樓層，陳黛薇第一個出電梯，打個招呼匆匆走了，頭也不回。

夏子宴在后面:“薇薇，一起來坐坐啊。”

陳黛薇這回倒是回頭了，然而拒絕也是毫不遲疑:“不了，你們聊。”

很利落地開門回家，很利落地關門。

陳雪澤看著那扇已經關上的門，若有所思。

-

夏子宴躺在沙發上打游戲，陳雪澤坐在不遠低眸看手機。

在c市那幾天，陳黛薇把陳雪澤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了。此時此刻 ，陳雪澤手機屏幕上是陳黛薇的朋友圈。

陳黛薇不怎麼發朋友圈，也沒有像很多人那樣設置三天可見。上次發朋友圈還是在一個多月前，那時是秋天，發了張只有落葉的照片。

秋天。

陳雪澤想了想秋天時候他在干嘛，那時候他還沒來找陳黛薇。不是不想來，是沒辦法來。那時候他全靠“來找陳黛薇”這個信念支撐著。

然而一切都和那時候設想的不太一樣，實際況遠沒有那麼簡單。

……

陳雪澤垂眸看陳黛薇朋友圈，看了良久，緩緩抬起頭。

他看向夏子宴。

“夏子宴。”他了夏子宴一聲。

“啊？”夏子宴眼睛沒離開手機屏幕，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又摁又劃，一副很不可靠的樣子。

陳雪澤看了看他，把差點問出口的話收回去了

陳雪澤:“沒什麼。”

其實，他剛剛想問――

假如你喜歡上一個人，那個人發現你在示好，卻不相信你喜歡，懷疑你別有目的，你怎麼辦？

――沒錯，陳雪澤看出陳黛薇的小心思了。

就像陳黛薇很了解陳雪澤，陳雪澤一樣也很了解陳黛薇。更何況昨天晚上他本沒有睡，從頭到尾都有意識。

他什麼都知道。知道陳黛薇在快睡著的時候突然醒了，知道一開始陳黛薇想醒他，手都要到他了。后來不知想到什麼，把手放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