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回以一笑，倒杯茶遞給母親，等寧氏輕啜一口放下後，才挨著坐下，小聲道：“娘，兒子看中一個姑娘，想請你替我做主。”

寧氏可沒料到這個，若是回京城後兒子跟提，或許還不會如此吃驚。登州這邊，即便是知府家的千金小姐兒子都未必能看得上眼，而知府家又沒有適齡姑娘，那就說明兒子口中的子份更低。

“先跟我說說家裡況。”確定兒子是認真的後，寧氏正道。就這一個兒子，若連終大事都不上心，這麼多年又何必守在這小院裡？

趙沉沒打算瞞，瞞也瞞不住，兩家人總要見面，母親使人稍加打聽便知。

他儘量簡短又不任何關鍵的說了起來。

聽到阿桔有未婚夫時，寧氏柳眉便微微蹙了起來，待趙沉古井無波地提及他拆分兩人的計謀，寧氏竟忍不住笑了。扭頭，認真打量邊的年。拔的眉，神采出衆的眼，還有俊逸的面龐，完全都隨了趙允廷，在對待人上也是如出一轍，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不愧是父子，骨子裡都是一樣的。

可他是兒子，不可能像對待趙允廷那樣對他。

寧氏同那個可憐的農家姑娘，但如今青梅竹馬緣分已盡，斥責兒子又有什麼用？

冷靜地提醒他：“你早晚要回京城，侯府里本不適合，你強帶回去，可能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承遠，在你犯錯之前，娘必須告訴你，人不是件，不是你搶到手便是你的了，你別最後害人害己。”

趙沉察覺到了母親的不快。

他討好地抱住寧氏胳膊，低頭認錯：“娘，我知道這事我做的不對，可我真的喜歡，只想娶。娘你放心，兒子既然打定主意娶，將來無論去何，都會護周全。現在兒子就想娘你點頭，幫我結下這門親事，我早點娶回來，你好有個說話解悶的人。娘，也喜歡蘭花，你們肯定能說到一去。”

寧氏沉默不語。

趙沉真的急了，各種保證。

好一會兒寧氏才扭頭看他：“既然也喜歡蘭花，那娘問你，如果你買到一盆絕世珍品蘭花，你是送還是送娘？”

趙沉怔了怔，覺得母親是在跟他開玩笑，可母親神認真，他不由認真思索，很快便道：“送。”

“爲何？”寧氏笑著問。

趙沉也笑了，眼裡盡是慕孺之：“因爲娘心裡有我，不用兒子討好也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卻不一樣。不過娘你放心，溫賢惠，真得了花，肯定會端過來孝敬你。這樣我哄了妻子，孝敬了婆母，娘也高興了，豈不是一舉三得？”

雖是戲說之言，寧氏卻明白了，兒子是真的很看重那個姑娘。

嘆了口氣，對著花圃裡各蘭花道：“你去寫張帖子吧，選定日子請們母來家中做客，由頭你自己編，回頭告訴我一聲。”既然要提親，就得擺出正式結的態度，讓人家看看自家況，也看看那姑娘。

趙沉輕輕笑了。

寧氏跟著又瞪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警告道：“好，娘幫你，但有些話我先說在前頭，不許你再使下作手段答應你，要娶就讓心甘願的嫁，否則日後你們置氣，別怪我幫不幫你。”

趙沉連聲應是，到底怎麼打算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寧氏看看他，不知該不該信。

同爲人母，與寧氏心中的複雜唏噓相比，柳氏現在高興的。

家裡多了頭小鹿。

不提林竹林重九，就連柳氏夫妻倆都特別新鮮，湊在柵欄前看得起勁兒。

阿桔也在旁邊，被林竹強行拽過來的，跟之前很多次一樣，不想看，可是一過來，眼睛便移不開了。

母鹿現在溫順極了，臥在乾草上愜意地反芻，水漉漉的大眼睛溫地注視著自己的孩子。小鹿呢，剛出生，對什麼都好奇，見林家五口人湊在柵欄邊上，它從母鹿邊站了起來，試探著往柵欄邊上走去。母鹿攔了兩次，後來或許是小鹿太不聽話，或許是它知道這些人沒有危險，便不再管。

小鹿跟母鹿長得很像，背上黃褐的髮間也有許多白的圓點，鼻頭黑黑的，被母鹿得烏油油。它晌午時便能站起來了，只是走路還稍微有些晃悠，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湊到柵欄邊上，仰頭看一家五口。

林重九心都快化了，著柵欄問父親：“爹，我進去看行嗎？”

他一說話，小鹿嚇得轉就想跑，卻因跌了一跤，站起來繼續跑，連續摔兩次後改了走，躲到母鹿後，很快又擡起腦袋，好奇地看那邊。

林賢笑著打開柵欄門，對阿桔姐仨道：“去，你們都去裡面看吧，看小鹿最喜歡誰。”

林重九大喜，最先跑了進去。

林竹抱著阿桔的胳膊一起進去了。

林重九想往母鹿那邊湊，林竹拽住他安排道：“你就在這邊站著，我跟大姐分別站南北兩邊，咱們誰也不許說話，讓小鹿選。”

“這主意好。”柳氏慈地看著三個孩子。

母親都發話了，阿桔只好陪弟弟妹妹玩，走到南邊柵欄前，提起子蹲了下去，看向小鹿。

確實很可。

看著小鹿好奇地轉腦袋，阿桔目不和下來，白日裡那些煩心事也忘了。

一家人誰也不說話，柵欄邊上安安靜靜的，小鹿膽子漸漸變大，從母鹿後繞到前面。母鹿依然臥著，卻長脖子了小鹿後，口中發出輕輕的。小鹿回了兩聲，扭頭.母親，似是安，然後再次看向前方，大眼睛骨碌碌轉，目在阿桔姐妹三人上來回遊移。

它慢慢往前走，走到柵欄中間，對面便是林重九。林重九興地朝它手，小鹿立即後退兩步，林重九面失，看看笑的兩個姐姐，乖乖放下手。但小鹿已經不放心他了，扭頭看看兩個姑娘，四蹄原地了幾下，最後轉，朝阿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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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桔寵若驚，眼看小鹿慢慢靠近，突然很張。

畢竟是大姑娘，懂得比小孩子多，阿桔一不敢，生怕嚇跑它。在眼裡，此時此刻只有一條剛剛出生的小鹿，只有它水漉漉清澈純淨的大眼睛，它喜歡。

靜靜地看著小鹿來到前。夕餘暉灑進柵欄，小鹿上的髮順好看，阿桔張地嚥了咽口水，強忍著手它的衝，只用一雙同樣麗的眸子溫又歡喜地注視著小鹿。小鹿仰頭看，圍著走了幾步後，鼻子湊到阿桔上聞了聞，漸漸上移，呼出的熱氣弄得阿桔脖子。求助地看向那邊的父母，像是詢問他們現在該怎麼做，角卻是翹著的，抑不住心中喜悅。

柳氏笑著看，擡手示意可以了。

阿桔也覺得差不多可以小鹿了，趁小鹿專注地聞左面肩膀，阿桔悄悄擡起右手，那一瞬，餘裡看見母鹿支起了耳朵，阿桔裝作沒留意，輕輕地上小鹿一條前。小鹿立即覺到了，低頭看去，阿桔張地等著。

小鹿往後退了兩步，的手落空。

阿桔有點失，正要收回手，小鹿突然低頭，黑黑的鼻頭離手是那麼近，輕輕地聞味道，然後不等阿桔高興或忐忑，它開始，一下一下，特別。

可是這樣難得的親近，再也得忍啊。

確定小鹿真的很喜歡自己後，阿桔試探著它，這次小鹿沒有再反對，於是阿桔的手慢慢來到它背上，終於到了那一圈圈白點點，順。

知道弟弟妹妹也都盼著，阿桔很快站了起來，小鹿驚往後退，阿桔趁機出了柵欄。

吃晚飯的時候，一家人還在聊兩頭鹿的事。

柳氏提議給小鹿起個名字，母鹿已經定，小鹿在家裡出生，從小就開始養，應該能養出。

林賢聽了，放下筷子，若有所思。

柳氏笑他：“讓阿桔們想，可不用勞煩林大秀才！”

阿桔姐仨一起笑，林賢咳了咳，趁孩子們不注意，手在妻子腰下輕輕掐了一把。柳氏瞪他，他笑眼回視，眼中意味不言而明。親十幾年，柳氏依然不了丈夫這樣的眼神，忙催孩子們快點想個好名字，企圖打消男人那些壞心思。

林重九想得最快，可惜都被林竹否決了，說他起的都是狗名字。

林重九賭氣地讓起。

林竹想了幾個很好聽的，偏偏林重九非要跟對著幹，好聽也說不好聽。

眼看一兒一大眼瞪小眼，柳氏笑著打圓場：“行了行了，讓你們大姐起！”

姐弟倆齊齊看向阿桔。

阿桔本想聽弟弟妹妹的主意的，不過還是不自在腦海裡想了幾個，此時家人都看，便輕聲道：“呦呦鹿鳴，呦呦如何？”正好那也是頭母鹿。

林賢第一個贊好，頗有些得意。溫嫺靜又知書達理，有才有貌，這樣好的兒，還愁嫁？

林竹姐弟也同意。

小鹿呦呦的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

夜幕降臨，一家人各自洗漱回屋歇下。

林竹躺在被窩裡還在說呦呦，更是隨意般誇讚趙沉：“趙大哥真好，那樣髒的活兒都肯幫忙。”

阿桔背對道：“那樣好，明日我跟母親提提，把你許給他罷。”

林竹一噎，跟撒：“大姐你胡說什麼啊，趙大哥明明喜歡你，你……”

“我不喜歡他。”阿桔平靜地道，“阿竹，我知道你跟小九都喜歡他，但我現在明明白白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喜歡他，更不可能嫁他。要是你想，你想看我……”

毫無預兆哽咽出聲，林竹慌了，掀開被子湊到前，抱著認錯：“大姐你別哭，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後絕不再擅作主張，絕不再幫他，你別哭了，以後我都聽你的。”

是想錯了，那些男人再好，長姐不喜歡又有何用？現在剛剛被人傷了，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就喜歡上旁人？如果趙公子真有心，應該會等長姐，如果他不願等放棄了，不要也罷。

長姐這麼好，總會遇到值得嫁的。

可惜趙沉並不願等。

次日上午，陳平送來帖子，寧氏邀柳氏跟林家三個孩子去莊上賞花。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謝謝姑娘們的地雷，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