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竹軒里正在爲主子們出去賞燈做準備。

趙沉並不打算帶丫鬟們出去,因此蔣嬤嬤等人其實也沒什麼事要做，無非是分派哪兩個在上房守著等主子們回來伺候。蔣嬤嬤正說著話呢，屋裡忽然傳來一聲抑的驚，眼睛一掃,見綠雲等人都紅著臉低下頭,滿意地點點頭，領著們去了外面。

大爺年輕氣盛,時常胡鬧,四個丫鬟沒有過分關注，算是不錯了。旁人府裡那麼多爬.牀的丫鬟，除了羨慕當姨娘後的好，有幾個不是被男靜喚起了春.？

屋子裡，阿桔剛剛換好的男人錦袍被人扯到了兩邊，雙哆嗦著站在地上幾乎無法支撐，上半卻被迫仰倒在炕上，罪魁禍首則按著試圖推開他的雙手，埋在前……

空氣清冷，不自起暴在外面的肩頭，抿雙脣忍他帶來的熱，然後趁男人替拉好襟抵著肩膀.息時，小聲商量道：“要不我還是纏上紗布吧？”是他要穿男裝的，也是他不讓纏那個的，結果才換好還沒來得及照鏡子仔細瞧瞧呢，就被人扯了過來。

死人了。

“不用，我怕勒著你。”

沙啞著開口，趙沉慢慢擡起頭，看自己的妻子。梳的是男人髮髻，滿頭青用玉簪束在頭頂，如此一來，讓明麗的五更爲奪人眼目。黛眉清秀，桃花眼含帶怯，朱脣潤，芙蓉面自然天，還有那修長白皙的脖頸，領下若若現的鎖骨，看得他都不想出去了，只想在屋裡跟廝混一宿。

只是鮮出門，自他承諾帶出去後便每日都盼著，他怎麼能讓掃興？

有些好，得把哄高興了，才願意給他的。

趙沉將滿眼張的妻子拉了起來，親自替重新系好衫。

阿桔本來還擔心他變卦呢，現在趙沉替穿裳，一下子就放心了，不過看看自己鼓鼓的脯，忍不住有些難爲，“這樣，旁人一看就知道我是的啊。”自己的，沒嫌難，他倒是先心疼了，裹一晚而已，怎麼就勒住了？照他這樣想，話本里扮男裝的將軍豈不是每日都得忍的不適？

“外面天暗，不會有人特意盯著你口瞧的，若是你穿裝，一出現那些男人就會先看向你，戴帷帽你又玩得不盡興，這樣正好。”趙沉才捨不得自己的兩個大.寶貝委屈，說完隔著服輕.佻地了，活一個浪下.流子弟。

阿桔退後一步，沒敢瞪他，紅著臉去鏡子前重新收拾剛剛被弄的髮髻。

兩刻鐘後，兩人已經到了京城最繁華熱鬧的主街。

趙沉走在阿桔外側，長袖遮掩下妻子的小手在他手裡，阿桔安心地由他牽著，目在兩側燈鋪上流連，一點都不用擔心被人撞到。好幾次有玩鬧的孩子突然從巷子口攤鋪後衝出來，趙沉都會迅速將拉到他一側，他替擋著。

這種覺，對阿桔而言是陌生的。

是家裡的長，出門做客也是幫爹孃照顧弟弟妹妹，一直都是惦記著弟弟會不會淘氣，妹妹會不會有什麼姑娘家不該有的舉止。嫁給趙沉之後，就從長姐變了妻子，他關心，事事擋在前……

阿桔仰起頭。

皎皎月下，繁華燈影裡，的男人正留意著前後的人流，察覺到的注視，他低頭朝笑，無聲詢問，眼裡的彩比月燈都要醉人。阿桔也笑了，大膽地反握住他手，牽著他朝自己剛剛看中的一個燈鋪走去。

元宵佳節，路人來往穿梭，都在陪親人自己的那份熱鬧，誰也不會特意關注旁人到底在做什麼。或許有人會注意到人羣裡有對風采出衆的年，或許也有人看出其中材小的是個姑娘，可那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呢？他們邊也有同行的親人心上人，他們也有他們的故事。

~

阿桔選的那家燈鋪正在猜燈謎，攤主是個蓄著山羊鬍的老師傅，除了兩旁木架上掛著的用來賣的花燈，他前矮架子上還懸了兩排共二十盞小燈籠，每盞燈上面都有燈謎，謎底分別是各種飛禽走，或是常見的蟲子。燈謎不難，但只許孩子們猜，大人們不能幫忙，猜對了老師傅就送一種謎底形狀的花燈。

阿桔跟趙沉過去時，一對兒夫妻剛領著一個男娃離開，男娃手裡提著一隻大象形狀的燈籠，笑得可開心了。

趙沉笑話阿桔：“你看起來可不像個孩子。”

阿桔沒理他，鬆開他手，站在前面看，就是想看看孩子們猜。

一個燈謎破解了，老師傅把接下來的燈籠轉了過來，怕後面的孩子們看不清楚，他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一個白鬍老頭，帶了一袋黑豆，一面走，一面。好了，你們猜猜這是什麼東西。”

阿桔忍不住笑了。

趙沉瞥了妻子一眼，神有些古怪。

妻子這麼快就猜到了，他還沒猜到。

當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胖小子大喊著“羊”然後功領走山羊燈籠時，趙沉扯了扯角，牽著妻子挪到一側角落，含笑問：“你猜出來了嗎？”

阿桔點頭，這麼簡單，怎麼可能猜不到？見趙沉用一副不相信的表看著，還考究地問如何解釋那袋黑豆，只當他故意捉弄人呢，沒好氣瞪他一眼，重新回到了攤子前。這人就是沒正經，這種事也要拿來說。

趙沉完全不明白自己爲何挨瞪了，回到妻子邊，本想忘掉那燈謎，就聽旁邊一個被爹爹抱在懷裡的穿綢緞子的小娃地問：“爹爹，爲什麼是羊啊？”

娃父親哈哈大笑，“因爲羊是白的啊。”

娃嘟著：“羊怎麼會有黑豆？黑豆了它不知道嗎？”

趙沉不由側耳傾聽。

“咳咳，這個，因爲羊有時候走路時會拉臭臭，羊的臭臭就是一粒粒小黑球，其實比豆子要大一點……你還沒見過羊，回頭爹買一隻給你看看。”

娃很高興，趙沉面無表看向另一盞燈籠。

這種不流的燈謎，也只能哄哄小孩子了。

等到只剩最後一盞燈籠時，或許是以稀爲貴，並不太大的燈鋪前圍了好幾圈孩子。因爲大多數都是父母帶出來的，趙沉跟阿桔站在裡面也不算顯眼，倒是跟前的幾個孩子不時仰頭看他們，好奇這兩個漂亮哥哥是做什麼的。

燈謎難度也是逐漸加強的，見大家都期待地看著自己，老師傅吊足了胃口，笑瞇瞇地道：“最後一個啊，我先說獎品，這盞燈籠是我今年做得最滿意的一盞，不是我說大話，整條街也未必有人能比得過我。好了，燈謎來了，猜一走路最容易摔倒的林中之，蒙對不行，還得解釋對了才能拿走燈籠。”

野一共就那麼多，這麼多孩子一人猜一個，肯定有能猜中的。

阿桔低頭琢磨起來，之前的燈謎都是參考鳥外貌，最後這個突然變了，可就難了。

趙沉終於笑了，有竹地站在妻子後。

孩子們七八舌，連瞎了眼睛的兔子都說出來了，把老師傅逗得笑個不停，可惜誰也沒有猜對，連那些父母都沒有頭緒。猜燈謎只是今晚一個小小的樂趣，一直猜不中，大人們也沒了耐在這裡站著，開始用各種理由騙孩子們走了。

老師傅並不在意，坐在凳子上，低頭制新的燈籠。

沒了孩子們，攤子前迅速冷清下來，除了幾個自己出來玩的孩子，只剩阿桔趙沉，還有另一對夫妻。起初他們站在人羣外面，人了纔到了攤子前，阿桔不經意朝那邊瞥了一眼，目卻頓住了。

其中高大偏瘦的男子似乎與郭子敬一般年紀，面容俊朗卻蒼白，彷彿有恙，但他角是上揚的，安靜恬淡，無端端讓人心平氣和。而他邊一月白長的子雖不是十分豔，卻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子一隻手虛扶著肚子，阿桔垂眸看去，發現肚子那裡微微鼓了出來，應該是有孕了。

“看什麼呢？”趙沉低聲問。

阿桔搖搖頭，目回到燈籠上，有些失地問：“你猜出來是什麼了嗎？”

趙沉不答反問：“想要這盞最好看的燈籠嗎？”

他角噙著笑，顯然已知道謎底，阿桔心中一喜。兩人都盼著孩子呢，這盞只送孩子的燈籠便別有意義，當然想要了，哪怕只是個普通的燈籠，也會喜歡的。

趙沉腦袋，牽著上前，旁邊的男人幾乎與他同時開口：“老伯，這個燈謎我們可否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