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敬走後不久，林賢過來接柳氏母，臨走前當然抱著外孫稀罕了一番。

送走岳父一家,趙沉抱著兒跟妻子一起往回走，阿桔見他角一直翹著，回到屋裡忍不住問他：“什麼事那麼高興啊？”

趙沉親親兒,“燦燦告訴你娘，你跟小姨買糖葫蘆時到誰了？”

提到糖葫蘆,燦燦吸了吸口水，歪著腦袋想了會兒,“伯伯！伯伯給糖葫蘆！”

阿桔很吃驚，“姨兄來過了？”

趙沉放兒到炕裡頭去玩，握著妻子的手邊邊解釋：“來接姨母的,聽說姨母走了，他就沒進來,怎麼，阿竹沒跟你說？”

阿桔看著眼含戲謔的丈夫,慢慢回過味來了。是啊，妹妹抱燦燦去買的糖葫蘆，燦燦見到郭子敬了，妹妹肯定也見到了，可那丫頭回來後跟沒事人似的，這心思藏得真夠深啊，這個當姐姐的愣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妹妹不跟講，阿桔心裡難免有些不舒服，不是生氣，就是覺妹妹跟自己不親了。

妻子不太開心，趙沉忙跟講林竹紅著臉跟郭子敬站在一起說話的形，燦燦一直聽爹爹孃親說話呢，聽到糖葫蘆跟著：“伯伯給小姨，糖葫蘆，不好看，小姨不吃！燦燦的好吃！”最後一句說得特別認真。

趙沉不是很明白，阿桔聽懂了，然後忍不住就笑了。

原來不但妹妹喜歡郭子敬，郭子敬也喜歡妹妹的，否則怎麼會特意買沒籽兒的糖葫蘆給妹妹？郭子敬那樣的冷峻男人，阿桔實在想象不出他買糖葫蘆的形。

不管怎樣，兩人看起來不是表面上那樣毫無愫，阿桔總算了了一樁心事，接下來的幾天睡得都特別好。十一月冊封太子太子妃，文武大臣外命婦都要去參拜的，阿桔因爲月份太大倒是免了一番勞累。

而就在景王封太子拜謁太廟時，鎮北將軍秦思勇正拿著皇上宣他回京的聖旨發怔。

爲了避免封疆大吏造反，皇上都會留員家眷在京城，每隔三年也會命員回京。他本打算今年回去看兒的，兒沒了，他依然想回京城，去殺了趙允廷。兒害了趙允廷，他可以理解趙允廷的怒火，但兒死了仇也該消了，趙允廷爲何還要他兒的，連個全都不給？

他要爲兒報仇。

他不會親自手，但他要看著趙允廷死。

但是皇上這一道聖旨……

“將軍，吳將軍來了。”親衛在外面沉聲回稟。

“請他過來。”秦思勇正打算派人去請吳啓，得知對方來了，馬上回道。

很快，副將吳啓推門而，進來後關掉房門，門路的進了書房裡面。兩人多次在戰場時一起出生死，私底下相時並不講究那些虛禮，吳啓直接走向書桌，剛要說話，瞥見秦思勇面前的明黃聖旨，心中一凜，“將軍決定回京了？”

秦思勇見他神不對，低聲問：“賢弟也覺得不妥？”

四目相對，吳啓不再遮掩，拉著椅子在秦思勇下首落座，“將軍萬萬不能回去，方纔咱們安排照顧小爺的人抓到一個探子，那探子咬舌自盡未果，後來招出他是趙允廷派來的。將軍想想，趙允廷一直跟秦家不對付，將軍收留小爺一事被他知道，他會不告訴皇上？皇上知道了，又會如何猜忌將軍？”

秦思勇擡眼看他，目漸漸移到鋪展開的聖旨上。

吳啓也看向聖旨，手敲了敲，“將軍，我還有一。趙允廷擁護皇上登基後，風頭無二，以他對二姑娘的恨意，當時就能找個理由殺了二姑娘，爲何還要忍到現在才手？”

秦思勇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久久沒有說話。

爲何？因爲他。那時他投靠皇上，皇上想用他，自然會叮囑趙允廷留他兒一條命。現在皇上對他起疑心了，趙允廷見風使舵，知道此時殺了他兒皇上也不會責怪他，立即除了他兒。沒了兒掣肘，他孤家寡人手握雄兵，再有收留秦家骨的事，皇上宣他回京，是想試探他了。

想要打消皇上的猜忌，他只有一條路可走，帶著侄孫一起回京，將其給皇上置。

可那個孩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殺了親弟弟只爲保兒的命，皇上沒幫他保，這樣的皇上，他爲何還要把侄孫的命也上去？

秦思勇睜開眼睛，對著房頂吩咐道：“胡人派了一隊人馬犯境搶糧，賢弟速領兵去伐。”

吳啓一愣，最近邊境太平，本……

他看向秦思勇，忽的明白了，登時起道：“末將遵命！”

皇上給將軍擺下鴻門宴，將軍當然不能去，不去，便得找個理由，現在胡人“隨時可能進犯”，將軍爲了軍當然不開，順便也是提醒皇上秦家駐紮西北數十年的戰功和威，皇上真把將軍急了，絕對是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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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秦思勇的奏摺抵達京城，唐文帝看過之後，冷笑，派魏源宣趙允廷父子來崇政殿。

待二人看過奏摺，唐文帝冷聲道：“虧你們父子爲了朝廷社稷寧可放棄仇恨，他卻爲了一己之私拿邊關安穩當藉口糊弄朕！這等小人，留之必有大患，年前朕讓你們商討對付西北之策，可有法子？”

趙允廷看向兒子。

趙沉單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臣有一策。”

唐文帝落座，盯著他俊逸臉龐道：“說。”

趙沉一陣低語。

唐文帝沉：“這，是個好法子，只是風險太大，萬一不，承遠……”

“謝皇上關心，不過爲了社稷安穩，也爲了報我們父子多年忍之仇，臣甘願冒險，也會竭盡全力促此事爲皇上解憂。”趙沉擲地有聲，“皇上如果放心，臣隨時聽候調遣。”

唐文帝頷首，起扶他起來，想了想，笑著問道：“朕記得你家夫人又有了，產期是什麼時候？西北之事雖急，秦思勇剛遞摺子朕便派你過去也不妥，承遠在家過個年，要是你媳婦生的早，朕等你看完兒子再派你過去也不遲。”

趙允廷跟趙沉都激地跪地謝恩，趙沉喜出外，聲音都有些哽咽：“皇上隆恩臣沒齒難忘，郎中說臣妻二月中旬左右產子，臣確實盼著能親眼看孩子出生再啓程，但臣也知道軍國大事耽誤不得，還請皇上不必顧慮臣家事，承遠隨時待命。”

“二月中旬……”唐文帝喃喃自語，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吩咐魏源拿本黃曆過來，翻過之後，笑道：“二月二十八，宜出行赴任，承遠就那日走吧，你給夫人請的郎中，說出的日子應該準的，這樣你還能多陪他們娘幾個幾日。”

此去兇險，他當皇上的，總得讓能臣走得放心。

趙沉再次叩首謝恩。

父子倆退下，兩人衙門所在不同，快分開時，趙沉對父親道：“阿桔子重，這事父親過去時不要說，免得憂心。”

“知道。”趙允廷拍拍兒子肩膀，想叮囑兒子幾句，想想離出發還早，便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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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桔這個年過得比較清靜，前兩年年前年後都有許多宴席要赴，今年託腹中孩子的福，既免了進宮拜年，又免了出門拜訪，就連自家請客時，一切瑣事都是婆母幫忙打點的，陪客人們坐坐就沒事幹了。

正月底的時候，季家那邊傳來喜訊，郭寶珠給季昭生了個大胖兒子。

阿桔產期也近了，沒法過去看孩子，趙沉倒是抱著燦燦去看過，回來燦燦坐在孃親邊悶悶不樂，阿桔好奇地問怎麼了。

燦燦輕輕孃親的肚子，很是委屈地道：“弟弟不好看。”

阿桔笑了，聲告訴兒：“弟弟剛生出來時都不好看的，過一個月長大些，就跟燦燦一樣好看了。”不論是跟趙沉，還是郭寶珠跟季昭，都是好相貌，孩子怎麼會醜呢？

燦燦不知想到什麼，出一副不太相信的表，過了會兒躺在孃親肩頭問：“弟弟什麼時候出來？”孃親懷了弟弟後，都很久沒有抱了。

“過幾天吧，燦燦多誇幾句弟弟好看，弟弟就出來了。”阿桔笑著哄兒。

燦燦立即對著孃親肚子說弟弟好看。

趙沉挑簾進來，就見娘倆輕聲細語地說話呢。

“爹爹！”瞧見爹爹，燦燦往前爬了幾步，離孃親遠了這才撐著炕站了起來，朝爹爹要抱。

“燦燦越來越懂事了。”趙沉抱起兒重重親了一口，“剛剛燦燦誇誰好看呢？”

“弟弟。”燦燦扭頭瞅孃親，兩隻小手握在一起轉著玩，“燦燦誇弟弟好看，弟弟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