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冬季比京城寒冷，也比京城要長，春天自然來得也就要晚些。

蘇雲朵前世有過與同事去蒙古各大草原自駕遊的經歷，出發前不得上網刷攻略，至今還記得蒙古草原有“五月初綠，六月綠，七月最好，八月打草”的說法，只是這裡的月份是公曆，若是換農曆基本就與楊忠和他們的說法對上了，那就是“四月初綠，五月綠，六月最好，七月打草”。

按蘇雲朵大致的估計，庸城、凰城與泥城大約就是前世河北與蒙古界的那一帶，偏地勢與前世記憶中又有相當大的不同，故而蘇雲朵也說不上來泥城是非就是前世的蒙古。

不過氣候上卻是極爲相似的，故而雖說如今已經是農曆三月中旬，從庸城出來，一無際的草原乍看著依然還是一片枯黃，只是細看才能發現枯黃中約冒出的點點綠的草芽，經過漫長的冬季草原開始返青了。

只是這藏在枯黃之中的綠意，卻沒有落在對“風吹草現牛羊”景有著非同尋常執念的歡哥兒眼裡，在他的眼裡如今的草原依然是滿目枯黃，深深的失就那麼明晃晃的寫在他的眼裡。

看著歡哥兒臉上的失，聯想到也許他們很快就要離開北疆，如此歡哥兒這次北疆之行註定以失告終，蘇雲朵也只能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卻還要假裝不明白歡哥兒的失從而何來，只關切地看著歡哥兒問道：“歡哥兒這是怎麼了？”

“娘，還是到都是枯黃的草，真有‘風吹草現牛羊’的景嗎？”歡哥兒收回盯著草原的目，皺著眉頭回頭看著蘇雲朵問道。

蘇雲朵十分肯定地點頭：“自然是有的！只是要待草完全長起來尚需幾個月。”

覺得自己這話定然無法打消歡哥兒的疑，蘇雲朵略頓了頓，輕輕敲了敲車壁，馬車緩緩地在路邊停下。

蘇雲朵對上歡哥兒充滿疑的眼睛，指了指道路兩旁道：“你自己下車看看道路兩旁的草原，看看草原上的草是否有變化，記住要看仔細！”

護在他們這輛馬車邊的春雨趕忙下了馬將歡哥兒抱下馬車。

蘇雲朵一手抱著樂姐兒，一手掀開車簾，就那麼靜靜地馬車下的歡哥兒。

只見歡哥兒先是彎下腰，爾後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直接蹲下，小手撥開枯草細細看了起來，很快站起來對著馬車的蘇雲朵興地大聲喊道：“娘，這裡有綠綠的小草！”

蘇雲朵含笑點頭，看著歡哥兒再次蹲下一邊撥開枯草一邊小心地移他的小腳，生怕一個不小心踩爛了剛剛萌芽的小草。

歡哥兒這小心翼翼的模樣，令蘇雲朵莞爾，原以爲歡哥兒看到發芽的小草之後會毫不留地扯上一把呢！

待歡哥兒回到馬車，馬伕對著馬輕輕甩了一鞭，馬車“嘚嘚”地跑了起來，很快就趕上前面緩行的車隊。

“娘，草已經發芽了，爲何還要等幾個月？孔太爺爺家的菜地邊上的草幾日就能長老高呢！”上了馬車之後，歡哥兒一邊任由蘇雲朵用溼帕子給他清潔小手，一邊問道。

蘇雲朵再次莞爾，看來這孩子觀察能力還是不錯的。

孔太爺爺自然就是孔老大夫了，歡哥兒所指的菜地自然就是神泉山莊附近靠溫泉的那片菜地，那裡氣溫高、地又，雜草長得自然也就快了。

蘇雲朵明白其中的道理，就想考一考歡哥兒，自不是會直接給出答案，只淡淡地看著歡哥兒道：“你可有想過爲何孔太爺爺家的菜地大冬日也能種出新鮮菜來？”

這個問題自是難不倒歡哥兒：“這個我知道。”

不待歡哥兒說出原因，一直安安靜靜窩在蘇雲朵懷裡的樂姐兒搶先說出了答案：“泉泉給菜寶寶取暖。”

蘇雲朵不由挑高了眉頭，看來孩子們在葛山村收穫不小啊，連小不點樂姐兒都學到了一些東西。

雖說樂姐兒的話很是小孩子氣，可樂姐兒如今尚不足三週歲，本就是個小孩子嘛，說話聲氣，說出的話自有兒獨有的氣息。

別人也許聽不懂，蘇雲朵豈會聽不明白，換大人的說法那就是溫泉爲菜地提供了溫度，才能讓蔬菜在冬日裡也能生長。

蘇雲朵在樂姐兒的小臉上“啵”了個，含笑誇獎道：“孃的樂姐兒真聰明，連泉泉給菜寶寶取暖都知道！”

樂姐兒既得蘇雲朵的香吻又得蘇雲朵毫不吝嗇的誇獎，小臉頓時笑開了花：“是二舅告訴樂姐兒的！”

母倆膩歪了一會兒，蘇雲朵再次看向歡哥兒，見他一臉若有所思，不由心裡一繼續問道：“歡哥兒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或者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娘，我覺得草地的雜草之所以長得快，應該不僅僅只是那裡溫度比較高的原因。”歡哥兒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蘇雲朵。

蘇雲朵的心裡頓時涌起老母親欣的喜悅，用鼓勵的目看著歡哥兒，示意歡哥兒繼續說下去。

歡哥兒垂了垂眸，那長長的睫讓蘇雲朵有了一種手一的衝，不過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片刻歡哥兒擡起眼簾道：“我曾經看過二舅給菜地上。那裡的土絕對要比草原得多，加之溫度高，雜草才能長得那麼快。”

蘇雲朵心裡不由發出一聲讚歎，同時也十分欣。

歡哥兒如今不過才六、七歲，打小在京城長大，雖說偶爾也會被蘇雲朵帶去莊子裡走走看看，那也真的只是走馬觀花一般的走走看看，就沒有讓他實踐的機會，對農事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可他在短短的兩個月時間裡通過觀察得，不但懂得了一些農事，還能對比出草原上的草與溫泉菜地邊上雜草生長環境的不同，足以說明這孩子擁有不俗的觀察力和舉一反三的能力。

“那麼要見到‘風吹草現牛羊’的景還真是需要好幾個月呢！”蘇雲朵正在嘆兒子的長，卻聽歡哥兒老人頭般地長嘆了一口氣道。

蘇雲朵心裡不由一梗，若他們還能繼續在北疆，幾個月後的確能見到“風吹草現牛羊”的景，可是他們能留到那個時候嗎？

看著歡哥兒臉上又是嘆又是期待，蘇雲朵突然覺得不知如何開口了，只是又怎能無視歡哥兒熱切的目呢，只得下心裡那對歡哥兒的心疼，強做歡笑道：“這邊的草原有，‘四月初綠，五月綠，六月最好，七月打草’的說法，你算一下，還有幾個月可見‘風吹草現牛羊’的景。”

歡哥兒不但記憶好，讀書快，算也相當出，蘇雲朵話音剛落，歡哥兒的答案就已經口而出了：“如今才三月，既然是六月最好，那就是至還得有三個月才能看到那樣的景，三個月就是九十日，唉，居然還要那麼久啊！”

歡哥兒臉上的期待，語氣中的嘆，令蘇雲朵的心裡更是又酸又，因爲很明白，若是沒有意外，他們很快就該回京城去了，九十日只怕早就已經回到了京城，哪裡還能看得到“風吹草現牛羊”的景？！

可是此時此刻，蘇雲朵又如何開得了口告訴歡哥兒這個事實，只能在暗自再次長長地嘆了口氣。

爲了照顧曾茹，也是因爲臨時打算帶歡哥兒去一趟康雲牧場，原本一日可達的行程，蘇雲朵特地分了兩日，讓車隊在凰城歇上一夜第二日再往泥城去。

車隊未時初就抵達了凰城，蘇雲朵將安頓大家的事給了楊傲羣，自己則帶著一雙兒直奔離凰城不遠的康雲牧場。

蘇雲朵自是有事與楊忠和他們商量，按陸瑾康的預計，待烏列傷勢可以上路，他們就該離開泥城了。

烏列的傷勢的確有些重，特別是他的左幾乎被砍了兩截，傷筋骨一百日，就算泥城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要徹底養好怎麼也得三個月。

只是兩國和談在即，不可能等烏列徹底養好傷才從泥城出發，故而他們最多還能在泥城逗留個把月，那時候烏列的傷養就算還需要休養卻也完全可以坐馬車往東凌國京城去了。

回京城勢在必行，接下來需要安排的事務自然不，蘇雲朵就打算趁機將康雲牧場的事務提前安排下去。

戰前轉移出去的戰馬、牛羊等已經陸續回到了康雲牧場，雖說康雲牧場被娜賽帶著人燒了一些牧草，卻因爲了許多牛羊，加之草原已經開始返青，對康雲牧場的影響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