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有譜的。”白有思將三個賬本擺好，一邊翻看一邊來問。“你曉得昨日中丞的嘉獎就下來了嗎？”

“曉得。”

“那你曉得昨日晚間，各位在京朱綬都得到中丞傳喚，然後從今日上午開始，靖安臺所領南城諸坊表要以我們所領兩坊爲標，統一清理南城嗎？”

“曉得，而且知道中丞還嫌我們殺人太多了，要其他坊一萬人殺十個就足了。”

“不錯。”白有思看著賬本，沒有擡頭，卻笑意明顯。“那你曉得中丞曾一度讓我將本組巡騎分與諸組，協助指導，但被我拒絕嗎？”

“不曉得。”張行束手想了一想，決定還是在況未明之前，拍個馬屁爲佳，畢竟對方笑的太滲人了。“但巡檢做的極對……哪有我們自己的活幹完了，幹得好，幹得快，所以要去幫別人乾的道理？況且，連日辛苦，又是制定計劃，又是組織人力力，然後還要指揮、拼殺，還要分發資，還要理、傷員，還要善後，咱們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如巡檢這般修爲高深，都是要休整的。而去了他組做指導，沒錢沒功勞不說，委屈髒累也不說，怕只怕再遇到一個‘縱雲劍’馬奎，又沒了巡檢遮護。”

這話說實誠也實誠，說拍馬也拍馬，卻是引得錢唐幾個人反覆來打量張行，都只覺得這張三郎委實是個勁敵。

“是啊。”白有思看著賬本，居然甘之如飴。“說到底，朝堂風雨大作，咱們此舉本不過是爲了自保而已……沒必要爭那個事。”

“是。”張行懇切頷首，只以爲對方被拍舒服了，今日便過關了。

“所以，就是怕你捲大的子裡，我才專門拒了中丞調你去黑塔教授那些表格的言語。”白有思放下賬本，盯著張行認真來看。“轉黑塔，把這事做了，三個月後，按照例便可加白綬……你不會怨恨我吧？”

張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醒悟是什麼意思，卻是連連擺手，誠心做答：“怎麼會呢？我激巡檢都還來不及……東都這裡，風生水起，我這種小人，正要倚靠巡檢遮護，沒了巡檢，連命都保不住。”

白有思也好，幾名巡騎也好，神各異，卻都齊齊盯著張行，似乎想驗證此人言語。

但看了許久，白有思始終沒能察覺到對方的虛僞作假之態，卻是稍微放下心來：“你且放心，你這人雖然修養差了點，但修爲文華世故品質都是極好的，遲早會掙到一番富貴。”

聽到這裡，張行哪裡還不知道，必然是剛剛徐大管那番話被這老孃皮聽到，曉得這些日子驅馳無度，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所以稍作安。

“巡檢放心。”想明白了這點後，張行自己也放下心來，卻是昂然拱手以對。“我這人委實無心圖富貴，但只怕憑良心認真做事，這富貴便要來我……但我這人又平素狹隘，見不得不平事，怕只怕一個子上來，未見富貴，先見刀兵……到時候，還要借巡檢後高門與腰中長劍，替我稍作遮蔽。”

說著，拱拱手，就直接走了，似乎是要往坊門洗澡睡覺，只由著這些人自家賞月。

而白有思怔怔看了此人背影一陣子，復又細細品味，居然還是沒有察覺到對方說這番言語時有任何虛僞作假之態，一時也是愕然。

也就是愕然茫然之中，忽然間，天氣悶悶，烏雲重新捲過皓月，卻是再度下起了讓人無奈的淅瀝夏雨。

時值仲夏，東都城在下雨。

翌日，雨水不停，中午時分，一個炸的消息忽然傳來，就在南城靖安臺所領各坊嘗試進行以打擊本地幫派、賑濟災民爲主要容的新方案後的第二天，正平坊那裡發了大規模民，而其中明顯有之前劫獄、逃獄的欽犯大隊人馬與核心組織力量在煽，以至於正平坊的各路兵遭遇埋伏，死傷累累。

一時間，傳騎四下，臨時放開令的東都城甚至有流偶爾飛過，各路兵馬都得到軍令，乃是保留數人手，控制天街便可，其餘所有銳力量，立即無條件前往正平坊支援。

剛剛分完錢，正準備在嘉靖、嘉慶這裡歇到半月期限爲止的第二巡組，無可奈何，立即一分爲二，一部以副巡檢黑綬胡彥爲主留守，另一部則在白有思的帶領下迅速沿天街進發支援。

張行被分到了白有思組。

PS：謝Asakura丶Yui、不講武德、雜役頭兒三位同學的上萌啊……激不盡……大家元旦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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