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平低頭看了一眼圓鼓鼓的肚子，張口吞掉粘在右手的桂花糕，將上所有零食拋在趙記鋪的柜臺上。

“送你們了。”說完，于平小跑奔向夜衛衙門。

車聲骨碌碌響著，車廂靜悄悄。

龐明鏡的聲音在車響起。

“那年南江決堤，岡鋒先生上堤防洪，一口正氣劍斬斷重重洪峰，十日不休。待水退卻，睡了三天才醒。事后，連參兩江吏四十六道奏章，扳倒兩位三品，中三品十四人，下三品無算，世稱斬洪劍。南江案緹騎出，我在其中。”

李清閑靜靜著前方，仿若未聞。

“我曾親見李大人形貌，與你三分神似。”

李清閑依舊一言不發。

“誰知多年之后，竟是這般景。”龐明鏡微微低頭，不知在看什麼。

許久之后，龐明鏡緩緩道:“來之前，我不知你是李大人之子。”

“知又怎樣，不知又怎樣？”李清閑輕笑。

“有人笑談史臺得罪整個朝堂，李大人占了一半。是啊，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李大人去了，你終究走不遠。”

車廂陷寂靜。

“不知龐大人讓我去戶部衙門做什麼？”

龐明鏡將一個淺褐牛皮紙袋扔給李清閑。

“里面是夜衛戶司的文書，你去戶部要回拖欠的八千兩銀子，一個時辰要不到，軍法置，逐出夜衛。”龐明鏡說完轉頭，隔著白紗窗簾向窗外。

“哦。”

李清閑隨口應了一聲，表面不聲，但大腦瘋狂轉，據所有信息全力分析，尋找保命之策。

韓安博說的禮數第一，究竟是什麼意思？

韓安博絕對不會無的放矢，如果記憶清晰，自己一定聽得懂，但韓安博又不知道自己記憶出了問題。

之前就懷疑這個世界李清閑的死有貓膩，現在已經不用懷疑。

李清閑一顆心沉到谷底。

許久之后，馬車停下。

“大人，到戶部街口了。”

車廂靜悄悄。

“去吧。”

李清閑掀開車門簾，正要下車，龐明鏡又道:“拿上文書。”

李清閑目一，回，右手在文書上，雙目直視龐明鏡。

龐明鏡雙目如水，神平靜。

李清閑拿起文書轉離去。

門簾落下。

龐明鏡輕嘆一聲。

“驚不變，膽識過人，十年后，當是第二個李岡鋒。可惜……”

李清閑下了馬車，仰頭一看，呆立當場。

讓李清閑發呆的，不是兩側四個面沉的夜衛。

不是戶部怪異的金條紋黑墻。

也不是空的街道。

是戶部墻那五尊十層樓高的巨大雕像，以及神像散發的實質威。

最近的那座神像，形近人，通漆黑，全覆蓋描邊鱗甲，面無五，一張什麼都沒有的黑臉朦朦朧朧。

雕像頭頂白骨刺冒出，呈環狀排開宛若皇冠，皇冠背后，高懸亮黃圓環。

這神像背后，向兩側探出百上千條巨大紋金青黑手臂，巨大手臂從上到下、從長到短整齊排列，仿佛織一對黑繡金翅膀。

每條手臂的掌心，都雕刻著一只猩紅的眼睛，晶瑩如寶石。

在看到神像的一剎那，李清閑便被莫名的恐懼包圍，那掌心一只只巨眼，仿佛活了一樣，骨碌碌轉。

每一只巨眼之中，都仿佛蘊藏一個漆黑世界。

千臂千手，千眼千瞳。

佇立戶部，俯視神都。

這尊雕像，是五尊之中唯一人形。

李清閑全發，雙目刺痛，本能低下頭。

這一刻，強風吹過，吹散記憶中的大多數迷霧。

雕像是邪神。

邪神掌戶部。

耳邊轟鳴不止，眼前世界激。

無數的記憶在李清閑腦海中鋪開，終于明白，那讓人不安的巨影，就是這些神像。

現在是太寧年間，之前的天康末年，連續發生了四件大事，合稱天康四災。

諸王奪嫡。

妖族關。

地府還。

武林奪權。

之后，天康帝駕崩，太寧帝即位，諸王清君側，齊國一團。

不知是為了抗衡其他勢力，還是不得已，太寧帝竟然引魔門、地府與邪派朝，聯手對抗妖族，自此，大齊勢力形。

這戶部，便被五大邪派共同把持。

邪派，拜邪為神。

李清閑在心瘋狂咆哮。

到底是自己瘋了，還是太寧帝瘋了，或者這個世界瘋了？

邪魔朝，傀怪奏事？

這還是人間嗎？

太間了！

李清閑覺自己的三觀被沖得無影無蹤。

這一刻，恨不得生出萬萬翼，有多遠跑多遠。

夜衛就是跟這些人打道？

這個世界太危險，我要回藍星！

李清閑無風凌，茫然失措。

--

本書中，偶爾派=教，傀音同軌。此類筆法，不再多言。

。

另，小火新書上傳，求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