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裡不行？」編劇也問。

邵導坐在監製後,沉著臉，一聲不坑。

他播放著今天晚上播放的容。屏幕裡，喬硯禮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演著那半分多鍾的長鏡頭。畫麵裡,鏡頭沒,人也沒，隻有他的表與緒隨著影晃而變化。

一遍又一遍,從第一遍起,鏡頭裡的喬硯禮劇演繹出了小樹心的所有復雜變化，在導演喊「卡」後,每一次的表演都比前一次更加優秀。

到最後幾次,已經是無可指摘。當時旁觀的不止塗笙一人,幾乎是每一個人都覺得這一幕的表演已經出到無可挑剔，人,他們是旁觀都已經覺到了角的落寞難過。可是邵導還是沒有通過。

「我覺得喬硯禮演的非常完，尤其是最後幾遍,哪怕你換個人來,都不一定演的能有他那麼好。」編劇看著屏幕裡的人微紅的眼眶,被影映襯著的晶亮的淚,他嘆說：「我真的沒想到,喬硯禮的演技可以好到這種程度。前段時間你不是都很滿意的嗎？怎麼今天這麼刁難他？」

邵導沉著臉，一言不發。

是的，從拍攝以來,他都特別滿意。

旁人可能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但編劇和他合作過很多年,是老朋友，一眼就能看出來。

在邵導眼中，喬硯禮雖然有拍戲的經驗,但還算是一個新人。尤其是他第一次拍攝電影的主角，還是那麼年輕，雖然選用他當了主角，但邵導一開始沒有那麼高的期待。

但喬硯禮給他的驚喜太多了！

之前那首電影主題曲就讓他大吃一驚，等電影開機之後，喬硯禮站在他麵前，就好像小樹本人從紙頁上走了出來。

再拍了幾場戲，邵導的皺紋也了好幾條。

太完了！這個演員實在是太完了！

他的每一個鏡頭拍起來都比以前順利很多，有些時候，他都不需要多講戲，隻要多給一個形容，喬硯禮就能演出他想要的效果。

作為一個導演，見到這麼一個演員，怎麼能忍得住？

反正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喬硯禮能演，邵導就忍不住提高了自己的標準。其他演員們有沒有覺得難過他不知道，反正他拍的快樂極了。

直到今天晚上的這一場戲。

這是整部電影裡很重要的一場戲。小樹一心尋找著自己真正的親人，他在各個城市輾轉流浪，過年時孤零零地看著別人闔家團圓。當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卻發現家中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位置。

這是小樹一個人的心獨白，沒有一句話，對演員的表演要求極高，喬硯禮依舊完地演了出來。

其實編劇問的也沒錯，如果換做從前，邵導可能就已經讓他過了。

但他現在已經是被喬硯禮養叼了胃口的導演。

看著屏幕上一幕幕重拍的容，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可以演的再好一點呢？

明明已經演的很好，真摯，非常打人，遠超於及格線。但是他總覺得，缺了一點震撼人心的東西。

可以再好一點，再好一點，登峰造極。

前期拍攝的順利，讓他對喬硯禮抱了很大期待，他覺得喬硯禮可以做到。

邵導給自己點了一煙。

是不是他的要求太嚴苛了？

畢竟喬硯禮還是半個新人，演戲的經驗也沒有其他人多。

「咚咚」。

門被人敲了兩下。

編劇起去開門，剛才他們討論中的男主角站在門外。

「小喬？」

編劇看到了他手中的劇本，了然道：「是來找邵導的吧。」

「嗯。」

編劇側過讓他進去，順便地拉上了門，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邵導把剛點燃的煙摁進煙灰缸裡，他隨手拉了一把椅子，頭也不回：「坐。」

「邵導，我想看看今天晚上的戲。」喬硯禮說。

邵導點了點頭，把進度條拉到最前麵，從頭播放了起來。

先從第一場戲開始。喬硯禮認真地看了起來。

如果在電影院，這段劇會配上可以調緒的bg但現在，屏幕裡的畫麵是無聲的。無聲的畫麵，隻能靠演員的表演來帶觀眾的緒。

而屏幕裡的畫麵顯然足夠染人心。

邵導沉默不言，與他一起看將今天拍攝的所有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他剛才已經看了許多遍，所以這會兒有點心不在焉。

邵導心想：要不還是算了？

其實這個年輕人已經演得很優秀了。

同一個片段，拍了那麼多遍，他還演出了一些區別。但畢竟是半個新人，拍戲的經驗不多，他不能用那些演了幾十年的老戲骨影帝的標準來要求喬硯禮。有時候，天賦可以完99%，剩下的就隻能靠經驗閱歷來彌補。

人是會有長的。

就像他年輕時，所有人都說他是個天才導演，拍的第一部電影就得了一個權威的電影獎項。但他自己知道，有些東西，隻有現在的他才能拍的出來。

或許等再過幾年，他可以再請喬硯禮來演他的電影，到那個時候，也許喬硯禮可以演出他想要的效果。

邵導餘瞥到旁青年專注思考的側臉，心裡這樣想。

不知不覺，屏幕上的影片也放完了。

邵導從煙盒裡出一煙，夾在兩指之間，沒有點燃。他淡淡地問：「看出什麼問題了嗎？」

喬硯禮點了點頭：「看出來了。」

「其實你演的已經……」邵導一頓。

等等？！

「你看出來了？」邵導臉古怪地轉過頭：「你看出什麼來了？」

「我的表演還浮於表麵，缺了一種能夠打人心的真實。」喬硯禮若有所思地道：「難怪您一直覺得不行，本來我也想不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旁觀者清，現在我知道您為什麼覺得我的表演不行了。」

邵導：「……？」

不是，我還沒開始說呢，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某種悉又陌生的覺好像冒了出來，上一次有這種覺時，好像是因為某部電影的主題曲創作……

「邵導，明天我可以請個假嗎？」喬硯禮問：「我有一點想法，想去找一點靈。」

邵導：「……」

邵導說：「……行。」

「謝謝導演。」

人走後，邵導盯著屏幕暫停的畫麵看了許久。

然後點燃手中的煙，狠狠了一口。

第二天。

又是一場夜戲。

還是在那個狹窄擁的房間裡。其他配角演員各自在自己的位置站好。

所有人都很張。

他們的男主演消失了一整個白天，說是去找靈。所以今天白天拍攝的是其他人的戲份。

傍晚天快黑時，喬硯禮才出現在片場。大家也不知道他今天去了哪兒，乾了什麼，到底找到了靈沒有。

很快，拍攝就開始了。

喬硯禮在悉的位置躺下，邵導手中的攝像機對準了他的臉，旁邊的燈師將影投到他的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塗笙，他的張並不比表演的主角，整顆心懸到了嗓子眼，他的一半注意力在喬硯禮的上，一半注意力在邵導的上。今天喬硯禮不在片場，邵導比往日還要嚴厲，現在臉更加冷峻。塗笙生怕喬硯禮的表演在邵導這邊仍舊過不了關，會招來苛刻的訓斥。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顧不上邵導了。

當晶瑩的淚花在小樹的眼眶中打轉時，所有人的目都落到了他的臉上，心神也被他的緒拉扯。

明明是與昨天差不多的演繹，但又好像有什麼變了。

一瞬間，沒有人記起這是在拍攝的片場，在落淚失意的也隻是一個演員。好像臨其境，真真切切地到了小樹本人的喜怒哀樂。

半分鍾好像一眨眼而過，有好像有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最後還是邵導喊了一聲「卡」，眾人才回過神。

意識到剛才自己在想什麼，塗笙驚訝地看向場中的人。

喬硯禮臉上流出來的眼淚也還沒乾，長一，飛快地站起來走到邵導邊，過監製看自己剛才的表演。

兩人一起把剛才的戲份回放了一遍。

登峰造極，無可挑剔！

隻過去短短一天，喬硯禮真的演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邵導皺了一天的眉頭舒展開，心中還有些驚疑與不敢置信，但更多是驚喜與輕鬆：「行，過了。」

「今天的戲份就拍到這了。大家收工吧。」

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三三兩兩去服裝間卸妝回去休息。

塗笙走在最後，他把剛才拍的那段戲份又看了一遍，才慢慢回過神。

這是他教過的演員，雖然早知道天賦驚人，但這長的速度仍舊讓他驚訝。

「小喬，你是去哪兒上培訓班了？」塗笙納悶：「才一天，你就跟胎換骨了一樣。」

喬硯禮從兜裡掏出一個鑰匙扣，鑰匙扣下麵掛著一個小小的平安結，還是手工編織的。「塗老師，給你。」

塗笙驚訝：「哪來的？」

「紀念品。」他又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平安結，已經掛在了鑰匙上，「我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