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繁星活了二十四年，前二十年都在被別人控，沒有自己的生活，沒有自我，所以聽完關于媽媽的事之后，特別能同，特別能理解媽媽當年的選擇。

若是以前，封戰聽到這樣的話早就暴跳如雷，強勢反駁，今天面對的人是顧繁星，他心態一下子就變了，變得愿意聆聽，愿意想問題的時候換個角度，不再那麼獨斷獨行，自以為是。

他輕聲問顧繁星：“就算丟掉一條命也不后悔麼？”

顧繁星頓了頓，這樣的問題曾經也想過，不只一次，反反復復，認認真真的想過無數次，曾經，沒會過被的覺，也不懂究竟是什麼，現在懂了，便也能明白過來媽媽為什麼要那麼做。

半晌，顧繁星輕輕搖了搖頭，異常堅定的說道：“不會后悔。”

在封家時，所有人都把照顧得那麼好，跟了顧常林以后，雖然傷過心，但也算狠狠過一次，這樣的經歷對于一個有心臟病且活不長的人來說是珍貴的，不枉此生，拼了命也值得。

“可我后悔了……”封戰紅著眼說。

后悔跟兒置氣，后悔沒參加的婚禮，后悔沒把接回家生孩子……

對封和卿，封戰后悔的事太多太多，不用他明言顧繁星大概也能猜得出他后悔的是什麼。

“您知道顧常林為什麼那樣恨我麼？”顧繁星問封戰，不等封戰回應便自顧說道：“因為他是真的媽媽，而我的出生徹底把媽媽的給拖垮了。”

封戰沉默了。

“所以，不管顧常林怎麼對我我都不在乎，單憑他媽媽這一點就夠了。”

只是有時候人心難測，顧常林的心終究還是變了，而的媽媽也終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您今天能空過來參加小寶的生日宴我很高興，媽媽在天上若是看見一定也很高興，至您是認的，也認了您的重孫子，在天有靈能安息了。”

“我對不起你媽媽。”

“謝謝您能這麼說，會聽見的。”

說到這兒，顧繁星在心里的最后一個疙瘩總算是解開了，于封和卿而言，的靈魂終于有家可以安放，于顧繁星而言，可以坦然的面對封戰。

“我們下去吧老公，下面的事沒忙完，總不能讓客人給我們擔著。”若是還有提前到的，像封戰這樣的客人，也好想法子應付。

不過就是想好好給兒子過個不一樣的生日，沒想到竟鬧出這麼多事，搞得到現在都還有些恍惚。

看到盛幽冥輕輕點頭，顧繁星便自顧起朝封戰笑了笑就往外走，盛幽冥亦是，禮貌的說了一句：“失陪。”就牽著顧繁星的手離開。

封戰隔了一會才將自己的沉默打破，起追著兩個孩子跑了幾步，問道：“星兒，我能不能聽你我一聲外公？”

封戰的很好，便是上了八十歲跑五公里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此時卻因為追了顧繁星幾步就開始大口息，可見他是真的很著急，很張，很忐忑，很想聽到顧繁星他一聲外公。

顧繁星停了下來，回頭，朝著封戰出格外燦爛的一笑，甜甜的聲音也隨之從口中溢出，道：“外公。”

“……”

封戰所有的聲音哽回了嚨，手不住的抖，遠遠的看著顧繁星，眼底就這樣紅了，紅了。

天知道，這一聲外公封戰等了多久，顧繁星又等了多久。

本就沒什麼海深愁，若想誠心道歉，一句“對不起。”已經足夠。

“好……，好……，好……”

封戰猛轉背對著顧繁星，掩面淚流，若是時間能夠倒回，若是人生能重來一次，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等到今天才聽到這一聲外公。

顧繁星既已跟封戰言和，盛幽冥自然也得改口，一聲“外公。”的非常順口。

他說：“您先在這里安坐片刻，我帶星兒先下去，外公。”

封戰深吸一口氣，抬了抬手，“去吧。”

下樓的電梯里，顧繁星的一指神功不停往盛幽冥腰上，“我倆還沒正式結婚呢你就外公外公的，會來事兒啊，盛總？”

盛幽冥挑眉道：“那是，我老婆的娘家人如此位高權重，一個外公三個舅舅，再加上六個護短的哥哥，我力很大的。”

“所以你就事先選好一棵最大的樹抱？”

“嗯哼。”

“盛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自信需要抱大了？”

“你說呢？”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誰都不愿把話說清楚，又似乎已經說得很清楚，兩人相視而笑，氣氛說不來的好。

直到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攢在兩人之間那甜的小互才慢慢結束。

宴會廳里又來了好些人，都是盛幽冥和顧繁星的親朋好友，聊天的聊天，幫忙的幫忙，還有些無所事事的正在玩顧繁星布置會場時剩下來的氣球。

顧繁星從小一個人慣了，自覺不該置于這份熱鬧之中，長長久久的孤獨對來說是一種，可遇到盛幽冥之后，一切都悄然改變了，盛幽冥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把帶進了這份熱鬧，給無底線的偏和專寵，讓毫無力的其中。

“盛總，你之前答應我元旦一起去給媽媽掃墓，記不記得？”

“當然。”

“那你到時候可得自己跟好好說說你是怎麼找老爹抱大的。”

“沒問題，丈母娘肯定表揚我。”

“嘚瑟。”

“你開心就好。”

顧繁星自然是開心的，樂開花了都。

就在這時，盛幽冥的手機進來一條微信，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誰發來的，便推了推顧繁星，說：“你先進去，我到樓下接個朋友。”

顧繁星頓了頓腳步，一看盛幽冥就憋著事兒，神神的不跟說，“客人來了大半沒見你對誰這麼殷勤，什麼朋友這麼重要？面子大得要盛總親自去接。”

盛幽冥故弄玄虛，“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朋友。”

對，很普通。

雖然司徒淵對他有過雪中送炭的誼，但他們之后的來往確實是很普通，挑不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