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問春其實有些意,但礙于面子,不好直說,只能一甩手,皺著眉頭說道:“胡鬧!你的事我可管不了,你怎麼樣怎麼樣吧!”
他一向是這樣,凡是不彩的事,都推給別人去做,自己要麼裝不知道,要麼裝管不了。
這樣一來,以后出了事沒有他的責任,得了好卻是全家人用。
總之他這個一家之主是不會做錯事,不會有道德污點的,壞事自然都是“不懂事的人”干的。
陳繼芳知道這是默認了,連忙干眼淚,起做飯去了。
……
兩天后,于靜姝各項指標基本恢復了正常,就開始著手辦理出院手續。
“你現在才剛好一點,不在醫院多觀察幾天嗎?”護士和于靜姝有了點共同戰斗的革命友誼,說話也親近了些。
“不了。”于靜姝有些為難地看了護士一眼,小聲說道:“我后媽那個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之前沒討到好,回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在這待久了,住院區的爺爺們就沒辦法養病了。”
當然,于靜姝只說了最大公無私的理由。
實際上,陳繼芳要干什麼,多都能猜到。
這當然不是因為于靜姝有多麼神機妙算,而是因為陳繼芳和于靜姝穿越前的那些極品親戚相比,戰斗力其實很一般。
用于靜姝的話來說,就是文不武不就。
要說這種家庭糾紛的武力值天花板,還得是那種思想封建、沒文化、又一點不在意臉面的老太太,也就是鄉下最難纏的那種人。
這種人完全不顧及別人的眼,倚老賣老、胡攪蠻纏,完全是一副“我老我有理,我弱我有理,我歲數大所以我的歪理是道理,別人講道理都是放屁”的樣子。
普通人遇到這種人,那就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而另一種厲害角,則是那些腦子聰明,殺人不見的棉里針,看著文文弱弱,實際上事事掐別人命門的人。
陳繼芳和這兩種人比起來,既不像第一種人那麼豁得出去,又不像第二種人那麼有智商。
這類半聰明不聰明的壞蛋,于靜姝前世可見多了。
他們的行為模式,其實還有跡可循的。
于靜姝估著,陳繼芳回家待上幾天,咂過味兒來,就得想辦法給自己和于承業逃避責罰了。
而逃避責罰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就是對于靜姝進行道德綁架。
畢竟于靜姝是孩兒,又輩分低,天然就是傳統孝道中應該順從長輩的角。
陳繼芳單用一個“孝”字,就能拿于靜姝。
所以陳繼芳走后沒多久,于靜姝就立刻說服江老太太,辦理出院手續了。
醫院那麼多人,到時候陳繼芳要是過來磕頭下跪,求不要趕盡殺絕什麼的,可不好看。
但在江老太太家,有兩個人高馬大的軍人在,陳繼芳恐怕連門都進不去。
而且就算陳繼芳在門外頭下跪,劉大嫂們這些被污蔑東西的人可不是路人,不可能會對有什麼惻之心。
加上筒子樓里的人畢竟不像醫院那麼多,賣慘效果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
護士不知道于靜姝的想法,聽見的話,既又氣憤。
“這樣也好,你出院也能躲躲清靜,放心,要是他們再敢給你潑臟水,咱們醫院的護士都去幫你作證!”
就這樣,于靜姝很快就出了醫院,住進了江老太太家里。
江老太太和于問春家在一棟筒子樓,只不過江老太太歲數大了,腳不便,住在一樓,而且是更大的三室一廳。
于靜姝去了,住的就是李封疆小妹從前的房間。
筒子樓就那麼大,于靜姝出院的消息,沒多久就傳到了于問春一家的耳朵里。
傳消息的人,就是劉大嫂。
不過劉大嫂可不是好聲好氣當面告訴于家人的,而是站在老于家門口,和幾個鄰居高聲議論,指桑罵槐。
除了于靜姝出院之外,劉大嫂還把陳繼芳母子在醫院的丑事宣傳得整個筒子樓都知道了。
陳繼芳隔著門板,在家里恨的牙,卻不能沖出去罵人。
畢竟都打算給于靜姝下跪了,現在出去張牙舞爪的,豈不是更落人把柄?
于靜姝那小賤人也是天生來克的,好好的醫院不住,偏要這麼早回來!
也不怕傷口惡化流膿!
陳繼芳忍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于問春一走,就迫不及待去江老太太家堵于靜姝去了。
與此同時,于靜姝正和江老太太母子、霍旬四個人一起吃早飯,說起昨天手表的事。
霍旬垂眸看著于靜姝,解釋道:“師長怕你不收,囑咐我把手表藏在你行李箱里,我把手表放進去沒多久,你就醒了,沒想到后來會出那種事。”
霍旬畢竟是男人,怎麼可能站在病床前一直盯著于靜姝一個小姑娘呢?
這時候孩子名聲最要,傳出閑話可就不好了。
于靜姝昨天醒過來之所以看見他,就是因為護士沒過來之前,他在往行李箱里放手表。
霍旬提起這件事,讓飯桌旁的李封疆忍不住探究地看了于靜姝一眼。
昨天陳繼芳的表現,確實像是真的丟了手表。
不過于問春那家人這些年來沒花小秋留下來的錢和嫁妝,李封疆看在眼里,當然不可能為他們說話。
而且在他看來,有這樣的家人,于靜姝有點心眼,反而是好事。
李封疆確實猜對了一件事,那就是于靜姝并不想接那塊手表。
于靜姝不認為自己可以接這份好意,人家江一家都幫那麼多了,這樣連吃帶拿的,也有點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然而還沒等提起把手表還給李封疆的話頭,門外就傳來了陳繼芳的聲音。
“靜姝啊!陳姨錯了!陳姨現在給你跪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陳姨這一回吧!”
聲音大得簡直像是用了擴音,恨不得整個宇宙都能聽見。
于靜姝翻了個白眼,心想:
天堂有路你不走,可就別怪我將計就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