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綰檸想也不想地過一張紙巾，在沈京惟的肩頭胡了兩下。

“不許撒手，就算尿你上都得忍著。”口道。

沈京惟：“……”

他要是撒手，容晏還不跟他拼命？

過了會，許是沈京惟生疏的手勢讓妹妹覺得不舒服，扭了幾下，發出抗議的哼唧聲。

聶綰檸把抱回來，給了后面排隊等著抱的人。

氛圍一下離了熱鬧，聶綰檸理了理袖口，平靜地出聲，“忘了跟你說，之前和SG簽的合作項目快要到期，我不打算續了。”

沈京惟的表沒什麼變化，“原因？”

“我想獨立做這個項目試試。”聶綰檸坦然地直視他，“該學的都學了，總不能繼續依附下去。”

沉默片刻，沈京惟淡聲道，“你決定就好。”

聶綰檸微微頷首，剛要轉，又聽見他的聲音傳來，“明天……”

“檸姐。”

話未說完，容晚突然神兮兮地湊過來，把拉到角落，“看我剛才拍的照片。”

聶綰檸瞥向的手機屏幕，翻了個白眼，“你有拍的癖好？”

照片上是和沈京惟站在一起的畫面，沈京惟的懷里還抱著蘇以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如同……

“一家三口。”容晚眉弄眼道，“像不像？”

像你個鬼。

聶綰檸奪過的手機，了兩下刪除照片。

容晚的角往下墜了墜，仍是不死心，“檸姐，你倆真的沒可能了？”

聶綰檸拿起桌上的果抿了一口，“打聽。倒是你呢，都追到M洲了，和蘇承有進展了沒？”

容晚心虛地別開眼，支支吾吾，“就、就那樣。”

“要不要姐姐教你個辦法？”聶綰檸勾過容晚的肩膀，低聲說得言簡意賅，“上.他。”

容晚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顯然這兩個字超出的認知范疇了。

“以我對二哥的了解，你倆要是為鼓掌了，他絕對會哭喊著對你負責。”

容晚徹底呆住了。

見的反應似是信以為真，聶綰檸放下杯子，狡黠一笑，“開玩笑的，你也太好騙了。”

“檸姐，不帶你這樣的。”容晚垂下腦袋嘆氣。

聶綰檸聳了下肩膀，轉頭看向窗外，冷不防想到了方才沈京惟沒說完的話。

明天，知道他想問什麼。

……

第二天清晨，聶綰檸連早飯都沒吃，一個人開車出門了。

沿途經過喪葬品店，買了些香燭和紙錢，徑直往陵園的方向駛去。

今天是父親車禍去世的忌日，八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如今還沒到清明，來陵園的人很，所以聶綰檸一眼就注意到了停在門口的車，車牌十分悉。

雨刮掃落了擋風玻璃上的水霧，沈京惟推開門下車，一黑的長外套清冷肅殺。

聶綰檸不意外在這見到他。

當初聽沈老爺子的轉述，沈京惟的父親也是在這一天離世的，在開車趕去找母親的路上。

“你祭拜完了？”聶綰檸看到他的鞋跟沾了泥。

沈京惟點頭，接過手里的黑紙袋，“我陪你上去。”

從山腳走上去的路約有二十分鐘，往年的忌日，蘇沅兮陪來過幾次。

只是那時的還不知，沈京惟每次都可以避開了。

頭頂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落下幾滴晨的水珠。

聶綰檸練地擺好供品，盤坐在地上，出打火機點燃蠟燭。

火苗被風吹滅了好幾回，彎起手掌攏住，結果再按下去，連半點火星都冒不出來了。

什麼破質量。

聶綰檸不耐地丟掉打火機，轉頭朝沈京惟攤開掌心，“借下你的。”

已經戒煙了，上沒有攜帶多余打火機的習慣。

沈京惟勾了勾，從口袋出來放到手里。

墓碑前躍著明亮的火，映在聶綰檸的眼底，映著石碑上褪的老照片。

也好，那個慈祥的父親，終是永遠停留在了最疼的年紀。

聶綰檸往火堆里丟著紙錢，“好像沒聽你提起過，你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京惟移開視線，向遠霧氣未散的叢林，“一個可憐人罷了。”

豪門的商品，聯姻的犧牲品。

“明知我父親不，卻不得不和他結婚生子，日復一日把生活變一潭死水。”

從記事起，沈京惟就知道自己的母親很有開心的時候。

的眉眼總是占滿了愁緒，著他的眼神有關切，有溫，唯獨沒有。

后來他們離婚了，他的母親選擇凈出戶，除了自由，什麼都沒要。

送母親離開的那天，他沒有不舍，因為他很清楚，對于這個可憐的人來說，離婚是一種解。

所以沈京惟不怨丟下了自己。

如果可以選擇，誰會想過不得已的人生？

漸漸的，紙錢燒一堆灰燼，聶綰檸眸底的火隨之暗淡下來，“這麼說來，我好像也沒自己以為的了解你。”

不等沈京惟接話，站起，拍了拍服上的灰塵，“回去吧。”

兩人順著泥濘的小路往回走。

腳底踩在枯葉上發出沙沙的脆響，聶綰檸數著腳下的步子，陡地聽到沈京惟的嗓音拂過耳畔。

“夠多了。”他說，“不管在哪方面，你做得都比我多。”

聶綰檸蜷起側的手，低垂的眼瞼蓋住了緒。

沈京惟看了眼時間，“我猜你沒吃早飯，等會一起？”

聶綰檸沒有出言拒絕。

早已學會了與過去和解，和沈京惟以普通朋友的關系相，并不是難事。

不過這頓飯最后沒吃，聶綰檸在上車前接了個電話，溫知知說有急事需要立刻回公司。

聶綰檸答應了，收起手機朝沈京惟說道，“公司有事，我要回去一趟。”

“那晚上呢？”

“不好說，改天吧。”

沒給沈京惟挽留的機會，聶綰檸坐上車離開了。

寂靜冷清的周遭，沈京惟倚站在車門邊，沉寂的眉眼分辨不出喜怒。

他想起從前了，自己也曾好幾次因為沈家的事將聶綰檸拋下。

這種滋味，他算是徹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