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的頭更低了，下已經快要抵到自己口了，趙推也有些忍無可忍了，但是小荻這姑娘長得甜，那副小模樣兒誰見了都不煩，推大人家裡有四個兒子，卻隻有一個小兒，所以平時最寵這個小兒。趙家小小姐跟肖荻現在差不多大的年紀，趙大人見賢思齊、屋及烏，又不忍擺出威來呵斥，隻好支起雙肘，以手額，作痛苦不堪狀。

小荻繪聲繪地道:“狀子遞到衙門裡去，縣太爺升堂就喊:‘傳姐夫上堂！’於是當差的公爺們就一起喊:‘請姑老爺上堂！’，縣太爺生氣了，就說:‘你們這班混帳東西，什麼姑老爺！’公爺們就說:‘老爺，您的姐夫不就是我們的姑老爺嗎?’

左右衙役們拄著水火，一個個臉紅肚子鼓，跟正在運氣的蛤・蟆似的，錄案書記肩膀聳，手裡那支筆在空中就是落不下去，推大人抬起頭，無可奈何地道:“你是說，張十三來問你們爺是不是正在沐浴，你故意和你大牛哥說話不理他，然後他就走向沐浴房，這時你大牛哥開始給你講笑話聽，等你聽完了這個笑話，就聽到你家爺在大喊救命了，是不是?”

小荻驚奇地道:“是啊！原來老爺已經知道了呀，早知道你知道了，我就不用講這麼仔細了。”

“咣當”一聲，旁邊一個衙役手中的水火掉到了地上，他趕扶著帽子彎腰拾起，向趙推抱歉地欠欠。

推大人接連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平靜了容，沉聲道:“好，肖姑娘，說下面，說下面，聽到呼救聲之後你又如何了?這些地方一定要說仔細，不可有半點疏，要不然，一旦因為你有所瞞而錯過了真兇，肖姑娘，你可是要吃司的。”

小荻點頭道:“哦！聽到喊救命， 我們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於是就一起跑過去，呼啦一下子就衝進了浴房，然後我們就看到爺手裡掄著架，像瘋了似的又蹦又跳，地上有一大灘，接著我們就看到十三郎飄在浴池裡，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們就嚇得起來，和爺一起又蹦又跳……”

“等等！”

推大人雙手扶案，子微微前傾，專注地道:“這裡要說的仔細一些，房間裡當時有沒有兇手的影子?有沒有落什麼兵，你們爺當時是什麼模樣，可曾穿戴整齊?”

小荻眨眨眼道:“兇手已經跑啦，怎麼可能還在，他要還在，我們一定打死他。爺嘛，爺正在沐浴，怎麼可能穿服呢……”

推大人目一凝，追問道:“當真?無寸縷，一不掛?”

小荻小臉有些發紅:“嗯！是……是吧……”

“不要是吧！此不可含糊，說清楚，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

“嗯，那他的頭髮呢，是束起來的還是披散著的。”

“人家還沒給爺梳頭呢，當然是披頭散發的。”

“嗯……，明白了。說下面，說下面，下面怎樣了?”

小荻遲疑了一下，害地低下頭，撚著自己的角，忸忸怩怩地道:“大老爺，人家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呢，下面……下面實在不好意思跟你說……”

“哈哈哈……”滿堂的公人再也忍不住了，俱都捧腹大笑。

推大人脹紅著臉龐，頰一一的運了半天氣，才頹然揮手道:“你……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