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一年,新房裝修完畢，母三人搬進去,適逢兒被江城二中錄取，喬遷、升學雙喜臨門，一家三口日子過得其樂融融。

時間流逝飛快,不知不覺度過了兩次生日,一眨眼,今年九月,兒升了高三。

院子裏的海棠花落了，的、紅的花瓣簌簌落了滿地，一場秋雨，氣逐漸轉涼。

大清早,陸知喬要出差，祁言開車送去機場。

兩人走到院子裏，祁言打開了後備箱，忽然想起什麽，握著行李箱拉桿的手一鬆，轉頭看向邊人：“空氣加帶了嗎？”

“忘了。”

“我去拿。”

祁言轉往屋裏跑,不多會兒,拿著一個盒子出來,三兩步過臺階，利落地放到行李箱，把東西塞進去。

時間有點趕，原本陸知喬起了大早,這會兒應該在路上了，但近來總是出差，祁言舍不得，兩人醒來抱著在床上膩了許久，耽誤了片刻。

“那邊幹燥，晚上睡覺之前開一會兒”祁言絮叨著，把行李箱提起來放後麵。

穿著睡，披頭散發，腳下特地換了開車穿的底鞋，嘮嘮叨叨像個媳婦兒。每次陸知喬出差，就得獨守空房，短時一兩，長則三五，十分難熬，故而回回分別都格外不舍，重逢勝過新婚。

想過讓陸知喬辭職，養，可是想法在腦子裏轉了千萬遍，一次都沒敢開口。

陸知喬抿著笑，鳥依人般挽住胳膊，“知道了。”

兩人上車，往機場方向去。

四十分鍾路程，車子停在航站樓前，離航班起飛還有一時，祁言解開安全帶撲向副駕駛，綿的子摔在陸知喬懷裏，雙臂勾住脖子，想要爭分奪秒搶些溫存的時間。

“言言”陸知喬托住這人的肩膀，哭笑不得，“我真的要走了。”

“親我一下再走。”

祁言仰著頭看，眼尾飛揚起一抹弧度，笑得裏氣的，像個耍無賴的流氓。

化了淡妝，秀眉鬢，紅飽滿潤，眉眼間清清冷冷，歲月沒有在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反倒愈給添了些風韻，像的果實，亟待采擷。

結婚到現在，熱期已經過去，生活趨於平淡，彼此卻並沒有到膩味。們越來越相像，越來越默契，比熱時了一分衝，多了一分耐心。

三年來偶有爭吵，卻每次不到二十四時便和好了，彼此互相讓步，互相先示弱，大多數時間裏，平淡的日子像摻了糖，一件不經意的事也能摳出甜味來。

“我塗了口紅。”陸知喬笑著的臉，“等會兒蹭到你臉上了。”

“多蹭些。”

這人像骨蛇似的歪來扭去，蹭得陸知喬心口發，半點不惱，眼裏流一寵溺，俯首湊過去輕輕吻了下那片。

祁言的有點幹，沾了些殷紅，像皮皸裂淌出了，看著無比。

陸知喬怔了怔，心頭微，不自又吻了吻的臉。

一個口紅印。

“等姐姐回來。”伏在耳邊輕聲。

氣息滾熱，祁言哆嗦了下，點點頭，不舍地鬆開手，下車幫忙行李。

晴朗的日子裏，高雲淡，微涼的秋風掃落一地枯葉。

陸知喬走後第二，祁言就想念得，微信上發出去一條消息，萬分期待著回複，可又擔心影響人工作，盡量克製自己，如此便十分難熬。

兒忙於學習，每除了上課便是寫作業、複習，連練琴的時間都沒有，更顧不上與閑聊。

所幸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至於閑出病來。

周末的早晨，母倆坐在桌前喝粥。陸葳左手捧著單詞冊子，眼睛盯住，右手舀粥送進裏，機械似的，了魔。

“妞崽。”祁言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麵，“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飯，別分心。”

著，一把走了冊子，放到自己手邊，又拿了個蛋剝。

陸葳怔愣片刻，轉頭無奈地看著，撇撇：“媽，我都十八歲了，年了誒，跟你們講多遍不要喊‘妞崽’”

“還沒滿周歲呢。”

“虛歲也算。”

“不算。”祁言揚了揚眉，把剝好的蛋放碗裏，“哪怕你周歲年了，在我眼裏依然是孩子。”

“”

陸葳輕哼了一聲，低頭用筷子蛋，它沉下去，粥滿得溢了出來。

昔日總黏著媽媽的妞妞，如今長了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窈窕標致，個頭比陸知喬稍微高些，但比祁言矮，終於不再是家裏最矮的。

自從上高中，兒的變化愈發明顯，不嫌棄媽媽們囉嗦，越來越臭屁，行事雖然仍有點稚，但比時候更有主見了，凡事絕不“唯媽是從”，腦袋瓜子裏也有很多想法，一如大部分同齡人那般，對未來滿懷憧憬。

祁言時常欣，有種“吾家有初長”的覺。

“妞崽啊，媽跟你，學習固然重要，但不能本末倒置，才是應該放在第一位的，你看你吃飯的時候看書，分心，就容易給胃造負擔，而且”

“媽，你好囉嗦。”陸葳忍不住打斷，“怎麽越來越像媽媽了？是不是不在，你想，就念我啊？”

“你這孩子——”

“嘖嘖嘖，你這個表，簡直跟媽媽一模一樣。”

“”

吃完早餐，祁言送兒去學校。

今周六補課一整，明周日上午測，下午休息，相當於每星期隻能休息半，都替兒到累。

倘若是窮人家的孩子，沒有退路，別無選擇，如此辛勞拚命去那獨木橋無可厚非，但們家不窮，有一萬條路給兒做選擇，能保證兒這輩子食無憂，做任何想做的事。

所以，何苦累死累活呢？

從學校回家，祁言收到快遞短信，訂購的實娃娃到了。

娃娃按照陸知喬的模樣定製而，一比一等高，花了大價錢，高，臉型，五，幾乎一模一樣，尤其眼尾的淚痣栩栩如生，組裝完就像是陸知喬就站在麵前。

結婚三年，喬喬不在邊的夜晚，總是睡不香，考慮許久才訂下這個實娃娃，在喬喬出差的日子裏陪著，給予藉。

醫用矽膠做皮，手直真人，著有溫度。發，瞳孔，的尺寸，甚至是臉上拒還迎的表

祁言抱著娃娃，目迷離地喊了聲姐姐，薄|的湊過去吻那顆淚痣，閉上眼，猶如人在眼前。

吻夠了，把娃娃抱到二樓臥室，套上喬喬穿舊的吊帶睡，拿起“狩獵神”香水噴了幾下，空氣中頓時彌散開一雲淡風輕的冷香，幽然人。

“老婆~”

祁言衝娃娃一笑，笑著笑著，眼睛倏地泛紅，“我養你好不好，別總出差了”

完，又甩了甩頭，聲音哽咽。

“對不起，我不該這些話，你有選擇事業的權利，我憑什麽為了私束縛住你。”

“不是過了熱期，兩個人就不會再每時每刻都想黏在一起了嗎？我是不是有點奇怪？可我隻是每晚睡前最後看到的是你的臉，每早晨醒來最先看到的也是你的臉”

對著娃娃自言自語，仿佛已經給了真正的陸知喬聽，心裏鬆快不。

當晚，祁言把娃娃擺在床上陸知喬睡的位置，像是喬喬當真睡在邊，手，溫度，氣味，雖然盡量還原，但無法做到與真人分毫不差。對來已經足夠。

關掉燈，側過摟住娃娃，黑吻了吻它的，“晚安老婆。”

翌日清晨，陸知喬提前回來了。沒告訴祁言，想給對方一個驚喜，猜測那人這會兒在睡懶覺，預備把吻醒。

屋裏靜悄悄的，門口鞋墊上沒有兒的鞋子，估是去學校了，餐桌上還放著沒吃完的早餐，已經涼掉，看模樣是兒自己做的。

陸知喬輕手輕腳上了二樓，心翼翼推開臥室門，隙一點點擴大，正要進去，就看到床上拱起了兩座山包，自己睡的位置被褥裏出一縷黑微卷的頭發，霎時怔住。

兩個人？

幾乎是立刻想到那種可能，陸知喬腦子裏嗡一聲，怒火伴隨著滾灼的氣湧上頭頂，瞬間燒了的理智。

言言竟然帶人回家？趁出差不在的時候？還睡在們的床上？那麽明目張膽，那麽肆無忌憚，不把放在眼裏

所以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怎麽能半點都沒有察覺？們結婚才三年

陸知喬垂在側的手握拳，肩膀微微發抖，淚水含在眼眶裏打轉，但很快又憋住。雙不控製地走過去，一把掀開被褥，揚手帶起一陣風，擁抱著躺在床上的兩個人映眼簾。

“唔——”

睡夢中的祁言覺到突如其來的冷，不自覺打了個，迷迷糊糊睜開眼，朦朧間看到眼前實娃娃的臉，恍然以為人就在邊，摟著親了親。

一，被子沒了。

意識逐漸清醒，手肘撐起上半，餘瞥見床邊站了個人影，一轉頭，就看到陸知喬紅著眼凝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