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初無聊地拆開餅干包裝袋吃了兩片,遠遠地看著云厘拍照,也許是太無聊便端詳了會背著的帆布袋,突然長長地咦了聲。
“小舅,這不是你的頭像嗎?”
為了佐證自己的觀察,傅正初放大傅識則的微信頭像,擺到傅識則面前。
一個天藍,一個純黑。
傅正初:“看,上面的月亮是一樣的。”
傅識則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不知足的,傅正初得寸進尺,低聲用稚氣的下流話揶揄他,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舅,剛才厘厘姐說你大。”
里的餅干還一嚼一嚼,分外欠揍。
傅識則:“……”
天暗沉,校園綠道的音箱正在晚間播報,此刻是主持人在采訪一名已畢業工作的學長。
“所以尹學長,作為曾經南理工的風云人,攬遍無數獎項,您的們包括我在都很好奇,您覺得大學期間最憾的事是什麼呢?”
男人的聲線溫潤如風,在音箱的噪聲下也讓人悅耳,他笑了兩聲,停頓一會:“那大概就是……沒談?”
“這幾年我的同學們連娃娃都有了。”
傅正初隨口一問:“厘厘姐,你本科有留下這個憾嗎?”
猝不及防,云厘瞬間想了萬種答復,無論是哪種,都是尷尬的自我吐。
這個傅正初是不是故意的。
云厘不探究別人的私事,更多原因是害怕其他人追問自己,從未單也是他人口中不善際的佐證。
忽地晚風有點涼,用掌心雙肘,艱難承認:“我……沒談過。”
慌不擇路地轉移話題:“你們呢?”
“啊~”傅正初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確鑿而又不甚在意:“談了四五次吧,每次都不久。”
“那……”話題的聚焦點轉移到傅識則上。
擔心他也有類似的想法,將不曾視作缺點。云厘斟酌再三,故作糊涂地問:“也是四五次?”
傅識則微微往后仰頭,脖頸白皙,管細枝般分布。恰好走過一盞白熾燈,在他眸中點亮一燭火。
他側過頭看著:“真是看得起我。”
“厘厘姐,小舅的意思是……”傅正初負責解讀,“他能被問這個問題,已經是高估了他了。”
他故作嚴肅:“畢竟在我們眼里,他就是個無生者。”
云厘:“……”
傅識則:“……”
主持人繼續問男人:“那麼尹學長,你有什麼建議給新學的小朋友嗎?”
男人掩著笑聲:“那就希大家好好學習,閑暇之余也不要忘記一場好的校園。”
訪談的結束是最近在國外很火的一首歌《wonderland》,隨著前奏音量逐漸增大。
傅正初不住評價:“他們不應該請這個男的當嘉賓。”
云厘:“?”
傅正初:“我覺得以后大概率,等到小舅同學的娃都上小學了,他都沒朋友。”
他總結:“小舅明顯更有發言權。”
……
三人慢悠悠沿著生活區散步。
不覺走到了西街附近,這是沿著生活區外側建的聯排店鋪,大多是供學生娛樂和自習用的咖啡廳。
幾只流浪貓懶洋洋地趴在路邊,并不忌憚行人,有吃的便起吃兩口,懶得沒有多余作。
路燈將影拉得細長,這一角度下云厘和傅識則恰好重疊。
西街相當于到了學校外面,傅正初看了眼時間,問:“厘厘姐,我們今晚要去看足球賽,在南蕪育館那邊,你去嗎?”
云厘一下沒反應過來,足球?
可是一個連足球場上有幾個球員都沒有概念的人。
云厘:“我還是不去了。”
傅正初:“為什麼?”
云厘:“唔,我不懂這個,怕掃了你們興。”
傅正初嚴肅道:“厘厘姐,我們去看球,不是去踢球的。”
見猶豫不決的模樣,傅正初直接拍板,指著馬路對面的便利店:“我們再去買點吃的吧,待會兒看比賽時候吃。”
連鎖便利店里各式各樣,零食飲料快餐都有,云厘在開放式冷柜前挑牛,無意間聽到對面傳來他們兩人的對話。
“不過小舅,你還不回學校嗎?”
他還沒畢業。
平時腦袋遲鈍的云厘此刻像開了一樣,瞬間提取到了傅識則還在讀博的信息。
慢吞吞地看著牛盒上的保質期,但麻麻的黑字符此刻都于低分辨率狀態,耳朵卻格外清晰和通注意那邊的對話。
半晌,傅識則平淡道:“不回。”
“那還能畢業嗎?”傅正初語氣詫異,“我老板說我要敢請一周假就要延畢。”
傅識則沒回答,直接往收銀臺走去,云厘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假裝還在認真挑牛。
“同學——”一個悉的男聲突然響起,云厘抬頭,旁邊站著個鬈發的男生,“一瓶牛挑了這麼久?”
云厘有點尷尬,怕被傅識則他們聽到:“我也沒挑多久,就看了一會。”
男生輕笑了兩聲,俯下子稍微靠近了點:“可是我看你挑了很久誒,你一開始拿了明的盒子牛,后來換了伊利的,然后又換蒙牛的,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一鳴真……”
云厘后退了一步,皺皺眉:“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但是……”
“不認識你為什麼,”云厘頓了下,抱著懷里的牛繼續后退,“要盯著我挑牛?”
說完,不等他回答,云厘扭快走到傅識則和傅正初邊。男生吃了癟,到嚨的話只能咽下去。
傅正初看了看冰柜旁的人:“厘厘姐,是你同學嗎?”
云厘搖頭:“不認識。”
傅正初:“那你們剛才是在聊天?”
云厘正在把買東西的條形碼朝上,然后遞給傅識則。聽到這話,糾結了會,小聲說:“沒有,他一直看著我,我覺得有點……”
不太確定這個形容是否恰當,云厘的聲音更小了一點:“變態。”
這一聽,傅正初又往冰柜瞟了幾眼。
傅識則接過云厘給他遞的東西,將條形碼對準檢測口一個個掃描,放到一旁的袋子里。接到鮮牛的時候,他原先慣的作停住,自助結賬機掃碼口的紅印在牛盒的外包裝上。
以為是自己牛拿太多了,云厘解釋:“我拿了三盒,想著待會你們也可以喝。”
傅識則繼續掃條形碼,問:“巧克力味的?”
云厘:“噢我一開始找的時候沒找到,如果你想喝的話我去隔壁的超市找一下。”
“厘厘姐你后頭有的啦!”傅正初提醒。
果真,云厘轉頭便發現巧克力牛放在收銀臺附近,因為是常溫所以沒和冰柜的放一塊,拿起剛才的幾盒牛:“那我去收銀臺換一下。”
傅識則從手里拿走了兩盒,放回到袋子里:“換你的就可以。”
……
結完賬后他們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云野打來了一個視頻電話,云厘直接掛掉了。他立馬發來一條信息:【你心好點沒?】
雖然兩個人平常更多是互相奚落,但關鍵時候,這個弟弟還是比較靠譜的。
云厘原本心已經不錯,此刻更像是上了天:【還行,在外浪了一天,現在去下一場。】
云野:【……】
云野:【騙人,才過去兩個月,你能到朋友?】
云厘眉一,打字的速度都快了點:【不要羨慕,不要掛念,你老姐過得很好!!!!】
云野:【可以可以。】
過了一會兒。
云野:【男的?】
這小子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雖然并沒有發生什麼,但不知道是不是云厘做賊心虛,總覺得真實回答就意味著有了點什麼一樣。
看傅識則一眼,沒底氣地回復:【的。】
云野也估計這麼點時間不到男朋友:【行吧,這麼晚,你還要去哪里?】
云厘:【看足球。】
云野:【什麼時候你們生也會約去看足球了??】
云厘也沒注意自己發著短信越走越快。
漸漸和另外兩人拉開兩米的距離。
傅正初約看到云厘打開著聊天,還有好幾個嘆號,以為云厘在和別人吐槽剛才的事。又想起他在機場和要微信號的事,只覺得云厘在這方面不太開化。
便湊近傅識則小聲說:“厘厘姐是看不出那個人想搭訕嗎?好像把別人誤認為是變態在窺了?”
袋子里的罐裝薯條和飲品磕著作響。
傅識則問:“不然是什麼?”
聽出傅識則話中的不認同,傅正初也沒多想。可能是有過相似的經歷,他同地辯護:“就是純粹的搭訕呀!”他嘆道:“對吧,厘厘姐這麼漂亮,沒想到這方面這麼沒經驗。”
“我也沒經驗。”傅識則側頭說,“比不上你談了四五次。”
“……”
到南蕪育館,幾人才發覺飲料白買了。育館此刻人聲喧囂,氣氛鼎盛,門口幾個安保攔截了自帶飲料的人群,一個巨大的木牌放在前面寫著“止自帶酒水”。
見狀,傅識則又把東西放回車上。云厘和傅正初兩人進了門在原地等待,發現大部分的觀眾都穿了白或者黑的服。
這是兩只隊伍的,顯而易見的推斷。
“你們有支持的隊伍嗎?”
“有啊!”傅正初提起自己的服抖了抖,“我這不是穿了黑的服嗎?”
“可是……”
和傅識則都穿的白外套。
傅正初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淡定道,“沒事的,你們就跟著我走!”
球場里的觀眾被一條過道分隔開,兩側分別坐著黑服和白服的人。
云厘三人頂著眾人的凝視,走到了黑區。幾乎每過來一個新的人,就會問他們兩個是不是坐錯地方。
好一陣,傅正初也頂不住了。
“小舅,厘厘姐,你們還是去對面吧。”
云厘尷尬地拿起包,在白區找個位置坐下,傅識則跟著鄰位坐下。
位置不寬,偶爾兩人膝蓋相,云厘都會電一般回來。
云厘先打破沉默:“你支持這個白隊嗎?”
傅識則:“沒有。”
“那你平時看比賽嗎?”“不看。”
“那你今天是陪傅正初過來嗎?”
傅識則回頭看:“你不也是?”
這尷尬的對話讓云厘想找個地鉆進去。
好在很快比賽開始了,全場氣氛熱騰起來,云厘才不至于殫竭慮解決和傅識則的通問題。
這還是云厘第一次在現場看球賽。
以往也瀏覽過不up主的解說視頻,上次探店時遇到的費水就在球賽解說方面小有名氣。
作為旁觀者和親的參與者,驗卻截然不同。
此刻云厘便到了這種熱烈。
為了提高娛樂效果南蕪育館還配了現場解說,激昂的語調節奏與現場的喧嚷尖保持一致,一波一波將場氛圍推向高。
云厘進門時被塞了兩個拍手,這一會兒被帶了也能適時地拍一拍。
不知不覺,云厘的緒也被周圍的人帶,當白隊進第一顆球的時候,也不住狂拍。
傅識則:“……”
原先想說什麼什麼,但看云厘笑意滿面,他又閉上了。
只當沒有聽到那聲音。
旁邊一直低氣,云厘也無法忽視。
想了會,將其中一個拍手擺在他面前:“我覺你也可以多參與一點,還蠻開心的。”
傅識則沒有接。
過了幾秒。
云厘著自己白的服,向上提了提:“我們不是白隊的嗎?”
明明原先是兩個人不看球,現在云厘已經徹底倒戈。
傅識則甚至在微抿的角,看出了一指責。
“……”
兩個人對視,在熾熱的背景中悄然無聲,云厘有一張,卻又倔強地堅持自己的視線。
半晌。
“啪啪啪!”
順從地,傅識則接過拍手,不發一言地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