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當空。
二進東頭小鋪子后院卻因為那顆大榕樹的遮掩并沒有幾縷灑落下來。
后院的那涼亭中擺上了一桌從食合居來的席面。
寧楚楚、鐘離若水、開還有紙鳶就坐在這石桌旁。
鐘離若水看著這一桌的佳肴并沒有多胃口。
有一片從榕樹葉間灑落,俏皮的落在了的臉上。
的臉上并沒有毫的不喜,反而洋溢著濃烈的笑意——
“他還真要釀酒呢!”
們參觀了這前鋪后院,也和那些匠人們問詢了幾句,才知道他說要開一家小酒館是真的。
寧楚楚對此并不看好,和沈千山的觀點頗為一致:
“其實吧,若是釀出尋常的那種酒,一斤也就是幾十文錢。利潤極薄,他這地方又太小,那必然產出不了多,盈利……堪憂。”
“嘻嘻,”鐘離若水不以為意,生下來就銜著金勺子的三小姐輕飄飄說道:“賺不賺錢無所謂!”
“哪怕虧個底朝天也無所謂!”
“說人活一世,重要的是心。”
“他既然喜歡,那就去做,他若是某一天厭了……我在城北三里地的桃花山下置辦了數千畝地,還修了一山莊。”
“他若是不想釀酒了,若是喜歡清凈,我們可以去那山莊住呀!”
春心漾,眼里充滿了期待,雙手撐著小下,似乎已看見了那一番妙的場景:“開門可見桃花溪,他坐在桃花亭中持一卷書,我在他邊一曲琴或者煮一壺酒……他若是作出了一首好的詞來,我便去請了商大家譜個曲兒來唱給他聽,”
俯過了子看向了寧楚楚,眼里是不加掩飾的憧憬,臉上是滿滿的期許:“這就是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多好!”
寧楚楚看著鐘離若水,強自出了一抹笑意:“嗯,確實很好。”
是寧國四公主,和鐘離若水年紀相仿,鐘離若水可以快意的追求的幸福,但生在天家的卻絕無可能。
寧楚楚收斂了心神,將那些愁緒拋開,反手便給了鐘離若水一刀:“但他至今尚不知道你是誰,就算他知道了你是誰,你可想過你鐘離府的份會不會嚇著了他?”
“萬一、我是說萬一他心里卑微,畢竟這之前他一直都是個卑微的人。他恐怕對你難以直視,甚至會因為你的主而逃避……你們份上的差距太大,你想過沒有?他極有可能在知道你的份之后遠離。”
鐘離若水頓時一愣,真沒想過呀!
自己就是豪門。
擁有別人斗幾輩子都得不到的富貴。
以為在如此優渥的條件之下,李辰安若是知道,當會毫不猶豫的同意,因為那樣他的這一輩子都無須再去斗。
就像那場文會的那無數的學子一樣。
“我始終覺得他和別的年不一樣,或許你的那些富貴對于他而言……并不是他所喜歡的!”
“這世界,終究有那麼一些不喜吃飯的人,不然,他為何沒去參加你的那場文會?”
一盆冷水澆在了鐘離若水的頭上。
聰明伶俐的瞬間明白了寧楚楚這番話的意思——李辰安這人,不能以尋常之人待之!
有些張,“那我該怎麼辦?”
“我覺得你暫時還是離他遠點,就算是要接近,也不要表出你的心跡,更不要表出你的份,你得讓他慢慢的接你,直到他喜歡上你,而不是你后的鐘離府!”
“哦,”鐘離若水恍然大悟,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計上心頭:“那我上演一場英雄救……他是英雄我是!”
“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的以救命之恩時常來這小酒館看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在這小酒館里多呆一些時間……”
“對,就是這樣,像我拿下我爺爺那樣!”
寧楚楚頓時驚呆了。
鐘離若水的爺爺鐘離破一輩子就一個妻子。
這個妻子并不是名門閨秀,但卻在寧國書寫了一個傳奇!
樊桃花,
是江湖高手,而今已是寧國三大宗師之一。
在追求鐘離破的時候卻生生將自己扮演了一個弱子,甚至在親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鐘離破都不知道他的這妻子有多厲害。
直到景泰十三年,寧國西南邊的回紇發起了對寧國的戰爭,時三個月攻陷了大震關,消息傳回時候朝野震驚。
當時年僅二十三的懷化大將軍鐘離破皇命出征,樊桃花隨軍。
在大震關下鐘離破和回紇打了兩月依舊無法破關,樊桃花帶一千鐘離破的親衛夜襲了大震關,一舉將大震關收服,鐘離破大軍長驅直,將回紇擊退千里。
這還不算什麼,真正令回紇絕的是樊桃花再帥一千士卒千里奔襲,將回紇王燎野可足生擒,回紇投降,新任回紇王赤贊干布向寧國稱臣納貢,至今依舊是寧國的附庸。
先帝大喜,封鐘離破為定國候,領驃騎大將軍,從一品。
同時,先帝再下了一道圣旨,冊封樊桃花為一品誥命夫人,比鐘離破還高了半級。
這就是寧國近代史上的夫憑妻貴的典范!
這也是鐘離府雖然不是國公,其地位卻比肩國公的緣由。
鐘離若水自在京都定國候府長大,其樊桃花的影響極深,因為的原因并不能習武,但骨子里卻有著那樣的不羈之韻。
所以沒有什麼門當戶對之觀念,敢以文招婿,也敢大大方方的去追求所想要的幸福。
現在鐘離若水想效仿將李辰安拿下……
鐘離若水不是樊桃花,李辰安也不是鐘離破。
所以就算鐘離若水功,他們并不能再演繹一場傳奇故事,卻也能得一個好姻緣。
“這事……倒是可行,但要如何不作痕跡的將這事給做好,還得從長計議。”
小酒館的小院子里,鐘離若水和寧楚楚商量了起來,不時發出竊喜的笑聲,打著李辰安的主意。
而此刻的李辰安也在外面的某個小鋪子里用了午餐,然后去了西市,當真沒能在沈家的鋪子里買到糧食。
當然,西市的糧鋪多,沈家也沒那本事壟斷了整個糧食市場。
李辰安來到了一家小糧鋪子前,抬頭一瞧,門前的小旗上寫著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李記糧鋪。
姓李的,他抬步走了進去,鋪子里很是冷清,那柜臺后連個人影都沒有。
“掌柜的、掌柜的……!”
李辰安沖著后面吼了一嗓子,后院傳來了一個獷的聲音:“來了來了,客稍等。”
片刻之后,后院出來了一個人,李辰安頓時吃了一驚——
這是個材極為高大也極為強壯的男子!
他穿著一打著補丁的青布短褂,兩條胳膊比李辰安的小還要壯。
他站在了柜臺前,裂開大憨憨一笑,“客,要買點什麼?”
李辰安得微微抬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米多錢一斗?”
“客要多?”
“……我要大米十斗,另要小麥五十斗,還有紅糧十斗,玉米有沒有?”
大漢又出了憨憨的笑,這是一筆大生意!
“玉米是什麼?”
“哦,沒有就算了,這三種糧食你給個價吧。”
“市面上上等品相大米在六十文一斗,中米五十文,糙米三十文,我這……我這只有中米和糙米。”
“小麥一斗三十五文,紅糧一斗三十文,這價,”
大塊頭心里有些忐忑,他俯過子,小意問道:“公子,這價可還滿意?”
講真,這價格和自己釀出的酒的售價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李辰安沒將這事放在心上,“行,我要中米,你算算多錢。”
大塊頭滿心歡喜,“多謝公子!”
他極為笨拙的撥弄著算盤,結果很顯然這事他不在行,算錯了幾次,急得額頭上汗珠兒都出來了。
“這,公子稍等,平日都是我娘在算賬,昨兒我娘病了,在后院里養病,我去問問該多銀子。”
李辰安咧一笑,從懷中取了一兩銀子遞給了這大塊頭,“你呆會再去問,我給你留個地址,往后這糧我要的多……至于的數量過十天半個月大致才知道,”
李辰安取了柜臺上的筆寫下了地址,“生意是長期做的,你若是誠信,我需要的糧就在你這鋪子買了。”
“好好好,多謝公子照顧某生意。”
李辰安將這紙條遞給了大塊頭,問了一句:“掌柜的貴姓?”
“賤名李小花。”
“……”
這名字糟蹋了小花!
“哦,多年歲了?”
“回公子,剛滿二十。”
李辰安頓時吃了一驚,這家伙長得有些急啊。
“嘿嘿,有些顯老,主要是在軍中呆了五年。”
“當過兵?”
“家里窮,我這食量有些大,家里養不活,就去了北部邊軍。”
“在軍中立了一些小功勞,退伍的時候得了一點錢財,就來這里開了這糧鋪。”
“生意還可以吧?”
“這……”李小花臉上出了一抹失落的神,“不瞞公子,生意不太好,小人想著等娘病好了去牙行看看有沒有大家人戶需要護院……我也沒別的本事,就是、嘿嘿、就是打架還行。”
李辰安腦子里一個念頭閃過。
若是小酒館生意做好了恐怕免不得有地流氓來生事,若是有這家伙守著……
“你呆會把糧食幫我送過去,若是生意實在做不下去,來幫我吧。”
李小花頓時大喜,他連忙拱手一禮,卻又有些擔憂的說了一:“公子,小人真的很能吃!就怕公子嫌棄。另外……小人家里就只有家母一個親人,小人不能將家母給丟下。”
再能吃能吃掉多?
這漢子不錯,很有孝心,帶著他的母親不怕他不盡力。
“無妨,你若是想好了我們再好生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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