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膀上還有一團不知道打哪兒落上去的雪,這會兒罵罵咧咧進屋,突然覺到氣氛好像不太對——鼻息之間有一不屬于大老爺們的甜香若若現地飄過……
他一頓,抬起眼,猝不及防與坐在沙發上的相互對視上。
大概是外面的天氣太冷了,此時此刻,年的眉眼好像都被凍結了起來,與對視上的那一秒,從挑起的眉,他看上去有片刻的驚訝。
在放在懷中的包裝袋上,指尖微微收,單善不著痕跡地直了一些腰桿,沖著投過來那雙冰冷的眼,微笑。
“是你啊。”戴鐸不帶任何緒地說。
單善點點頭,見招拆招,回答:“對。是我。”
單崇聽了這兩人和尋常人邏輯毫不相同的打招呼路線,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地府牛頭馬面或者黑白無常的臺詞——
于是一種覺得這兩人是不是腦子不正常的荒謬油然而生。
十分鐘后。
長白山,雪職業隊訓練基地休息室,除了去吃飯的理療師,剩下三人誰也沒走。
原本安靜放在上的甜品袋已經被人打開,剛才被調整了起碼一百多次的蝴蝶結緞帶現在隨意地躺在茶幾的煙灰缸旁,甜品袋敞開。
里面有蔥油沙琪瑪,還有一些葡萄干曲奇餅干。
一些。
代表,大概一個烤盤那麼一點點。
“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我哥。”
“休息室里看?”
“那我也不方便到跳臺那邊去啊……椅又過不去。”
“哦。”年的聲音停頓了下,“坐椅多不方便,有沒有想過弄個義肢?”
“……呃。”
“‘呃‘是什麼?”
聽到“義肢”兩個字,從來都是一口回絕的人突然支支吾吾。
在著白雪服的年懶洋洋地抬手彈去雪服上掛著的消融的雪留下的水珠,他聽見慢吞吞地說:“你覺得義肢會比較好看嗎?”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戴鐸掀了掀眼皮子,掃了一眼:“你也不能總這麼坐著,會萎的。”
單善抿了抿。
換了過去任何一個人對說這個,可能都能無所謂地說,哦,我就準備一輩子這麼坐著,萎就萎……
可是。
這以往輕松說出來的自暴自棄的話,到了邊,突然變得難以開口,也難以吞咽。
哼笑了聲,顯得有些敷衍。
戴鐸蹙眉。
而在兩人邊,同校同學的“友好”對話傳耳朵里,單崇沒搭理正閑聊的兩人,手翻了翻袋子,了一塊餅干,嘎吱嘎吱里嚼碎了,又手去看另一個袋子——
余看見正和戴鐸說話的角僵地抿了下,轉過頭,那灼熱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背。
單崇沒搭理,打開裝著另一份烘焙的塑料袋,里面是很大一份,蔥油味的沙琪瑪。
單善沒事干就喜歡搗鼓有的沒的食,的手藝很好,做出來的甜品全家都喜歡,包括親戚家那些小屁孩,每年過年都等著來他家連吃帶拿打包餅干雪花……
沙琪瑪也好吃。
又松又,還很香——
僅限于香芝麻味。
“有病?”單崇回了手,“沙琪瑪做蔥油味?”
“今年正流行這個口味,所以我想試試。”單善面無表,“吃不吃。”
放屁。
哪年也沒流行過這種要甜不甜要咸不咸的玩意兒。
“咸口的。”單崇用“指定有什麼大病”的語氣說,“甜品。”
單崇吃甜的,是單善長這麼大見過唯一一個吃甜還不長痘的瘋子。
這會兒心里正為和戴鐸的對話不順、對方淺淺皺起的眉煩躁,哥哥還在旁邊挑三揀四,單善抬手拍了下單崇的手背:“吃不吃,不吃我帶回去——”
帶回去是不可能帶回去的。
但凡腦子正常的人都不能讓妹妹辛苦做了小甜品帶來長白山,又因為不吃讓帶回去。
可偏偏單崇就是不按照規矩來。
在妹妹炯炯有神的瞪視中,只見男人點點頭,毫不抬杠甚至態度相當認真地說:“,我不吃,那你帶回去。”
單善:“……”
眼刀子在面前這張英俊的臉上刮了幾個來回。
單崇接到了森森的目,只是沒整明白的意思。
猶豫地又把手向沙琪瑪,然后又被“啪”地打了下手背。
沉默。
墳地式沉默。
單崇把那袋子往戴鐸上一扔:“給你,不吃甜的,天天早上鬧低糖……這玩意兒正好。”
戴鐸坐在沙發上,低頭看看上沉甸甸的一大袋沙琪瑪,猶豫了下,抬起頭看看單善,后者支棱起來,歪著頭,有點兒張地盯著他。
“行,”戴鐸換了個懶散的坐姿,往后一靠,隨意道,“作為回報,開學給你帶早餐。”
大年三十兒還沒到。
單善的心里已經放起了鞭炮。
一百萬響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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