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才兩文錢!
大娘放下錢,一口油條一口豆漿,兩者截然不同的食材口之后,產生了更加復雜而微妙的口。
裝豆漿的碗是不能拿走的,所以大娘迎著眾人的目,就站在人群前吃。
大家都在觀察的表,埋頭苦吃什麼表都沒有,可大家還是從迫不及待的表,和津津有味的咀嚼上看出了兩個字——好吃。
大娘吃完整油條,豆漿也見了底,將碗放回車上,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又掏出兩文錢,對唐見微道:
“再來一份!”
唐見微:“好咧!”
周圍的人傻了眼,有這麼好吃嗎?
再一份油條豆漿,大娘依舊風卷殘云立即吃完,對唐見微比了個大拇指之后抹著走了。
見唐見微每次舀豆漿都分量十足,再舀下去那木桶就該見底,到時候兩文錢就只能買油條喝不著豆漿,太虧了,默默圍觀的路人們終于行了起來。
“我要一份!”
“也給我來一份!”
唐見微一口氣賣出了十多套。
一邊招呼一邊還能騰出空來接著吆喝。
人多都有點趨眾心態,越冷清的鋪子越是沒人關顧,一旦火熱,路過的人便會聞風而來。
一氣兒圍了二十多人,差點將唐見微忙個手忙腳。
懸正好和季雪從坊門出來,看到了這靜,不過唐見微正被圍在里面,沒看見人,并不知道這陣是家未來媳婦在賣早點引起的。
“怎麼回事?”懸看了一眼,“劉傻子燒改這兒賣了?”
季雪催:“四娘別看了,快去書院吧。之前先生差點告狀到家里,說你這段時日總是遲到,上課的時候也頻頻開小差,要是你再這樣,只怕他會真的殺到府上來。被你耶娘知道了,你定會挨一頓好訓。”
懸不服氣:“先生說的那些我十歲的時候就會倒著背了,他又講得極其枯燥如同嚼蠟,我有多努力才努力撐著只開小差沒有悶頭大睡,這已經是給足他面子了。”
季雪無奈道:“誰夙縣就這麼一所縣學,即便教的都是你懂的,可書院總是得去吧。去了便要尊師重道,莫說這些狂言。要知道你最后能否去京中參加科舉,還是得看先生舉不舉薦你。若是先生不松口,你可得倒大霉。”
季雪是綏川人,耶娘還在世的時候讀過幾年書,可惜年時耶娘因意外雙亡,也被人牙子送到家當家奴。
宋橋見機靈,年紀長懸幾歲,便將買了下來。
季雪偶爾會有些荒唐的舉,比如趴墻湊熱鬧,但大多數的時候還算是穩重,能勸上懸幾句。
懸聽的話,季雪說過之后想想也對,便加快腳步去了書院。
季雪平日有空的時候便會幫懸背書袋,送到書院。家里有事忙不過來的話,就會讓自己去。
今日季雪陪到書院門口,將沉重的書袋從肩頭取下來遞給:
“快進去吧。”
懸說:“之前的書兜子我馬上就修好了,回頭我自個兒上學就行。你看你背得,滿頭汗。”
所謂的書兜子其實是一輛可以自己前進,能夠裝很多書的小木箱。
因為紙張價格昂貴,夙縣這兒的書依舊是以大卷的布和編串冊的竹片為主,十分沉重。
更要命的是書院大多數都坐落在山中,夙縣的書院也不例外,背著書袋上山,更是要命。
懸力氣小,本背不書袋,便自行研制,做了個書兜子。
這書兜子和會飛的木鳥有異曲同工之妙,每次出發前拉書兜子尾部的繩索,用力上足夠的時間,它便可以自行向前滾,稍微幫它調整方向,它可馱著沉重的書冊上山,直抵書院門口。
前幾日書兜子壞了,懸又因為賜婚的事兒魂不守舍,沒來得及修理。季雪心疼,也覺得是個要做大事的讀書人,力氣活兒還是由下人來做,便將宅子里的瑣事迅速解決,能騰出更多的時間接送。
季雪額頭上一層發亮的汗水還沒來得及:
“我又不累。倒是你,好好讀書別惹事。都是要親的人了。”
聽前半程懸還心懷激,后半程提到親一事,立即拽著書袋往書院里跑。
“哎!慢著點!別摔著!”季雪苦口婆心地提點著。
懸沖揮了揮手。
夙縣書院名為“白鹿”,分為東西二部,也稱男部部。
男學生分開教學,教學的容是一樣的,但為了書院氣氛和更方便管理,便將書院以中軸池塘和假山為界,分作兩邊。
據說這白鹿書院在前朝就有了,大概是因為建在清靜的山上,很幸運地于世紛爭中留存了下來,五十多年前翻新之后重新招生。
如今白鹿書院是昂州最有名的四大書院之一,教學的先生也頗有名,夙縣周邊求學的學子們都來此求學。
白鹿書院除了有東西二部授課學堂之外,還有兩大間供外地學生住宿的臥房,常年滿,已經從先前單獨的床榻改造了大通鋪。
像懸這種本地人想住也沒地兒落腳,書院只讓們回自個兒家里住,每日爬山上學,也算是德兼修。
不過那大通鋪懸也是萬分不樂意住的,干凈,沒法和別人親接,更別說睡一塊兒。
可是上個學還得翻山越嶺,對懸這種殘志也不怎麼堅的人而言,實在是個苦差事。
更讓沒有力的是,累個半死好不容易到了書院,還遇上教人昏昏睡的先生,一整天熬下來還得再下山。
剛剛去白鹿書院讀書的時候,每天是爬山就要了懸半條命。
現在倒是習慣了,習慣每天累沒半條命。
有時候知道自己不長個也不長是因為底子不好,有時候也會想,除了自己不好之外,或許這山路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進了書院,拎著書袋穿過應天長廊往西學堂去,幾位同窗走上來和邊聊邊往里走。
“聽說你那天子賜的妻子來了?怎麼樣,京城貴長得什麼模樣?有多?什麼時候帶出來讓咱們瞧瞧呀?”
同窗們最近已經沒有其他話題可與懸說的了。
什麼《莊子》不提了,什麼《列子》不聊了,只有懸家這位妻子最合們口味。每每見著懸必定開口就問,弄得懸一個頭兩個大,勸都勸不住。
“甭提,謝謝姐姐們了。”懸行了個手禮就要溜,同窗直接拆臺:
“怎麼不提了?以前不就屬你提得起勁?博陵唐三娘的詩句,我們長思可以倒背如流啊。不是特別仰慕唐三娘嗎?如今千里迢迢投懷送抱了,怎麼長思還絕口不提了?讓我猜猜,咱們長思這是害了,還是在賣乖?”
這位直言不諱抖落懸黑歷史的同窗姓葛名尋晴,字仰,是夙縣縣丞家的兒,自小就和懸相識,手里掌握了無數的懷。
“你,莫提這些!”懸恨不得將葛尋晴的當場起來。
葛尋晴和邊的同窗們相視一笑:“急了。”
葛尋晴將繡著梅花的手帕往懸的臉前一飄:“哎呀,去年中秋書院詠詩會上詠了唐三娘的人是誰啊,不是長思你嗎?所著的律詩和絕句,你不還一一抄寫,日日品讀嗎?”
懸將揮開,耳朵尖已經變紅:“當初年無知犯的傻不可作數!以后千萬不可提及,特別是當著唐見微的面!”
葛尋晴了然:“原來唐三娘閨名唐見微,好聽,真好聽。”
懸:“……你才是唐見微的追慕者吧?”
以前的確仰慕過唐見微,畢竟此人名氣太大,都傳到夙縣來了,還跟有過那麼一點兒的關系——盡管這關系是悔過婚的尷尬關系——所以懸對唐見微有所關注,是很自然的事兒。
越關注,越是覺得唐見微真知灼見,頗有才氣,據說還長得特別漂亮……
任誰也沒法拒絕這些虛妄環包裹,還隔著山海的唐見微吧?
即便是如今想來,懸依舊覺得自己迷失得很有道理。
可當在博陵見到表里不一又兇悍如的唐見微之后,的幻想破滅了……完全不想承認剁頭砍兔子的唐見微,是曾經傾心仰慕的唐三娘。
這事絕對不能讓唐見微知道,否則能被笑到明年。
一大早就被葛尋晴一口一個唐見微弄得心神不寧,沒有意外,課上懸又開始神游。
先生自然發現心思不定,可自從上回揪起來考校,反而被考校得啞口無言之后,先生也不再管。
只要安安靜靜別再折人面子,一切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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