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墓碑前,看見墓碑上的名字,唐見微都能切實地會什麼是相隔。
阿難是第一次來此地,看著“唐士瞻”和“蘇茂貞”這兩個名字,還覺得略為陌生,可見到阿娘輕輕地石碑上的名字,著著掉下眼淚,阿難心驀地跟著一晃,沒等唐見微說,跪到邊,學著的樣子上香。
唐見微著阿難的腦袋,平時頑皮得要命,沒想到還乖。
“耶娘,這是我和阿念的兒,其琛,小字阿難。阿難,跟外祖父外祖母說說話。”
阿難朗聲道:“外祖父,外祖母,我是阿難!阿難來看你們了!”
唐見微說:“你喊這麼大聲做什麼?”
阿難:“我怕他們聽不見。”
阿難天真爛漫的話,讓唐見微三人忍不住笑出聲。
“你說得多小聲他們都聽得見,他們一直都在看著你呢。”
阿難有點聽不太懂,即便再能說會道,一個五歲的孩子對于生死之事的理解能力也很有限。
但還是明白濃于水,還是會,明白唐娘帶來見的是唐娘的雙親。
阿難跟著唐見微們一塊兒燒紙錢,看著一片片白紙掉進火盆里,而后慢慢變輕,被風一吹帶上了天空,輕盈地飄向遠方。
人是會死的,所以,人死后便會如同這灰燼,飛到天上去嗎?
……
王弘闊被押大牢,嚴加看管,項上人頭保不了多久,但他暫時還不能死,畢竟軍資大案才了一個頭。
衛襲讓侍省的人親自去了一趟史臺確定孫允的死活。
侍帶了的口諭去,說孫允乃是要犯,一定要活著。若是死在了史臺,整個史臺都得查辦!
衛襲這一句話可是讓史臺上下安靜了兩日,估計是在計較利弊。到了第三日便將活生生的孫允送回了大理寺。
孫允回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衛承先加了審讞之中。
孫允這段時日起起伏伏擔驚怕,已經被摧殘得不人樣,到了大理寺,衛承先又控制著他,先讓他連續兩日不得睡,孫允完全崩潰了。
無論衛承先問什麼他就說什麼,只想著快點結束一切,死也好活也好,他已經沒力多想了。
但有一點,無論是王弘闊還是翻供之后的孫允,對于瀾家在幕后所做所為,只字不提。
即便刻意引導到瀾家上,他們也都矢口否認,言之鑿鑿此事和瀾家無關。
看來瀾家早也在暗中施,王弘闊和孫允都明白,若是真的將瀾家拉下水,必將掀起巨浪。
衛襲看過卷宗之后,將卷宗往案幾上一拍,臉晦。
衛承先道:“雖說無法查抄瀾家,可這軍資一案讓無辜之人昭雪,對于朝野上下都是好事一件。瀾仲禹跑去了州,如今在州與瀾戡狼狽為,若是京中有異,他們很有可能會在州起事。而瀾宛在博陵部署有變,多有迷之,即便探子也無法探盡。若是強打,只怕會讓我們陷不利之地。或許現在還不是拿下瀾家最好的時機。”
又是這些事,每次都在說時機。
衛襲看著天從屋脊的采廳中傾斜在無暇的地面上,映出盛世的幻覺。
軍資大案的要犯都落網了,還不是最好的時機。到底時機在何?
還等不等得來那麼一個不兵戈,就能滅瀾的機會?
一直堅定著往前走,和仇家死拼的衛襲,第一次到了疲備。
就在還未被疲意席卷拖垮之時,佘志業被抓的消息先行一步傳回了博陵,中樞為之大振。
衛襲迎著初起的秋風,站在奉天殿門口焦急地等待著懸和石如琢,命們京之后直接面圣,不可耽誤。
“參見陛下!”
兩司人馬跪在奉天殿的石階之下,懸朗聲道:“佘志業已順利帶回!”
衛襲連喊了幾聲“好”,將佘志業打大牢,嚴加審問。
佘志業順利歸案,像是一個興的轉折點,讓衛襲的思路也更清晰了一些。
即便佘志業也一樣不指認瀾家,一樣讓瀾宛在京中的布局不甚清晰,沒關系,軍資案之中涉及到人全部提審,這些人必定是為瀾家賣命的瀾家勢力。
即便現在手中這把刀還不能一刀砍斷瀾氏的脈,也能斬落它的枝葉,消減它的氣焰。
一步步地推倒這棵蒼天巨樹。
沈約聽聞佘志業被抓回,立即到大理寺大牢,跟衛承先道:“這佘志業需要另外的審讞手法。務必讓他指認瀾氏。”
火在衛承先嚴肅的臉龐上搖曳著,將他鐵鑄般的五映照得更為沉:“佘志業是我同期,我對他略有了解,不若……”
石如琢在回來的路上就病倒了,原本要去省疏殿,衛襲讓先回去休息,待病好了再來不遲。
石如琢回到住所之后陷了昏睡。
當晚省疏殿,衛襲讓懸將追捕佘志業的過程詳細說來。
不用衛襲提醒,懸跟說書一般將這次抓佘志業的全過程說得彩絕倫,特別提到了葛尋晴的功勞,葛尋晴在里完完全全了無所不能的絕才。
喝了些酒的衛襲橫在塌上,臉上帶著些微醺的紅暈,眼前這位福星說什麼,都很容易聽得進去。
“若是此人真的如長思所說,在曹縣那樣的地方當個小小的縣令,豈不是屈才?”
聽到衛襲的口風,懸立即跪坐在對面,雙眼雪亮,聲音亦拔高了幾分:
“微臣豈敢欺君?陛下正是用人之際,此人堪不堪用,陛下將帶到眼前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