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另一種可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勝,所以主爲孫策作倀,把益州大族全部拉下水。
法正驚出了一冷汗,腦子嗡嗡作響,面煞白。
如果這個猜測屬實,那他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是白費心機。或者說得更直接一點,他早就不是曹的心腹謀士了,只是他並不知而已。
法正一不地躺在牀上,心如死灰,冷汗一陣陣的涌出,溼了衫,溼了被衾。
——
曹出了法正的帳篷,登上將臺,環顧四周。
山風呼嘯,戰旗獵獵,寒意骨。
延綿十餘里的戰場上,戰鼓聲、喊殺聲被風聲吹得飄忽不定,多了幾分虛幻之。但火卻是清晰可見,照出了山嶺的廓。
曹皺了皺眉。已經是下半夜了,雙方的戰鬥依然很激烈,看起來並不比白天遜多,有了夜的映襯,反倒更顯眼了些。
吳軍這是要在除夕結束戰鬥嗎?
曹不安起來。他很清楚,論夜戰,蜀軍沒什麼優勢可言,論苦戰,蜀軍更不行。這些私家部曲組的軍隊哪有吳軍那樣的士氣和耐力。在連續作戰之後,心俱疲的況下進行夜戰,他們堅持不了多久。
一旦全線崩潰,形勢就不由他說了算,甚至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說。
殺紅了眼的潰兵會比吳軍更可怕。那就是一羣野,爲了求生,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曹不敢怠慢,一邊派傳令兵與各部聯絡,瞭解況,一面派人加固椿樹嶺陣地,嚴防潰兵衝陣。
還沒等曹反應過來,有郎奔上將臺,遞上一枚紙。
曹展開一看,頓時頭皮發麻,一陣寒意直衝後腦。
紙上寫著幾個大字:臘月廿六,江州破,夏侯惇亡。
容很簡單,更明確,連時間都寫得明明白白,很難簡單的歸結於謠言,他也不可能一個陣地一個陣地的派人解釋,解釋了也沒人信。只要有人信了,防線必破。
江州失守,他們與益州腹地的聯絡隔絕,無援可待,孤軍必敗。
能在這種況下保持鎮定的人沒幾個。
曹厲聲道:“這是哪來的?”
“對面……過來的。”郎滿臉是汗,手指了指對面的山嶺。
“這豎子!”曹恨得咬牙切齒,哭笑不得。這真是一招接著一招,讓人應接不暇啊。
疏忽了,應該早點提醒諸將,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纔對。自己主說,和吳軍說,效果相差很大,至他可以及時安諸將,讓他們稍安勿躁。
曹一時了陣腳,連忙下了將臺,匆匆奔進法正的帳篷,想問問法正有什麼應對之法。來到帳中,看了一眼行軍榻上的法正,曹猛地停住了腳步,心頭升起一異樣。
法正平躺在行軍榻上,兩手疊,置於前,臉平靜得不正常。不像睡著了,倒像是死了。
斂之後就是這個姿勢。
可是醫匠剛剛不是說法正只是累了,休息幾天就能好的嗎?
曹心頭狂跳,兩步到行軍榻前,出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搭在法正的脖頸。
法正的皮還有些溫度,脈博卻已經消失了。
曹不甘心,又將耳朵在法正口。
沒有心跳,一片死寂。
曹兩發,慢慢坐在地上,看著法正那張從未如此平靜的臉,悲從中來,淚水泉涌,失聲痛哭。
“哀哉,孝直!痛哉,孝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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