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焰番外10
?醒來的時候,就聽見邊陣陣哭聲。
母后、三妹、四妹,還有葉容容,一干子都在哭,他微微睜眼,看到周圍場景卻是自己的寢宮,原來他竟沒死,又回來了蒼岐皇宮之中。
他沒死,那麼呢?
想到剛剛解毒的羸弱軀,雖然有瑯琊神劍相護,但從那麼高的懸崖跳下來,又豈能毫髮無傷?他心急如焚,還沒張詢問就又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已經是幾日之後。
在此期間,他覺到自己被灌下了無數湯藥,被注了不真氣,然而在場的太醫還是長吁短嘆,頻頻搖頭,說他不僅是摔斷了兩條,還臟腑損,元氣大傷,這已經是湯石無救,只能聽天由命。
房間裡靜悄悄的,只他母親柳皇后在一旁哭,邊哭邊怨道:“你這樣作踐自己,都是爲了什麼啊?那個秦驚羽,跳的崖,你怎麼也傻子樣的跟著跳下去?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做?這世間子有這樣多,了一個又怎麼樣呢,娘再給你找啊……”
揣著這話中的含義,他的心重重往下一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有人在旁勸,那是他大哥蕭冥的聲音,他閉著眼,卻聽得蕭冥低了聲音道:“太醫估著二弟就這一兩日就會醒,崖下發現骨的事,娘你自己知道就行,千萬不要告訴他。”
“你不說我也明白,但這事瞞得了一時,可瞞不了一世,日後他總會知道的,唉,可怎麼辦纔好?”柳皇后眼淚未乾,嘆道,“有件事焰兒一直不讓我告訴旁人,我也就沒跟你提,也不知是對是錯……現在人也沒了,不說也罷了,罷了。”話到邊,終是言又止。
蕭冥沒有追問,只道:“娘你放心,我已經下了令封閉消息,那骨也已就地毀去,短時間二弟不會知道的,若他能熬過去,慢慢好起來,那時候我們再想辦法開導他便是。”
聽到這裡,他的心已經揪了,悶悶地痛,全都覺得冷,冷到骨髓深都在滲著寒氣,臉上卻沒有流出半分異常,過得片刻才輕吐一口氣,徐徐睜眼,做出一副幽幽醒轉的模樣,沙啞喚了聲:“娘……”
這倒不是做派,此時他傷病纏,心力瘁,張口說話都覺得累。
“阿焰,你終於醒了!”
“老天保佑,我的兒哪……”
蕭冥大爲驚喜,柳皇后更是熱淚盈眶,忙喚了太醫來給他診斷,蕭遠山、蕭月、蕭茉、葉容容等都聞訊過來探,噓寒問暖,殿人來人往,忙個不停。
二殿下甦醒的喜訊傳了出去,當天深夜,衆人皆已離開,就剩了兩名小宮在旁侍候著,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兩名小宮倒下,他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來人是他手下那名黑首領,沒等他開口,黑首領就如實道出他要的答案:“三日前,大殿下帶人在那崖下林子裡找到一骨,已經被野咬得支離破碎,不人形,樹杈上掛著綹角,應該是大夏太子當日所穿……屬下無能,罪該萬死!”
萬箭穿心。
他抿脣,閉上眼,勉力擺手,等那黑首領一走,就陡然噴出一口來。
他不知其實已經被雷牧歌救走,那骨實際就是個金蟬殼之計,用以迷追兵,迅速離開,他以爲是死了。
一夜之間,他想了許多,只覺得生無所,萬念俱灰。
死了,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喜訊只維持了短短一日,就變了噩耗,一大羣太醫跪在他的牀榻前,面灰敗,磕頭不止。
柳皇后摟著兩名兒,看著那地上的大灘鮮悲切地哭,蕭遠山神哀傷,蕭冥然大怒。
“明明都甦醒了,況也好轉了,爲何會突然惡化?你們這羣廢!都拖出去斬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一干太醫臉都嚇白了,只道他是傷反覆,卻不知他乃是絕所致,自我放棄,見蕭冥面冰寒,又轉過來求蕭遠山,“陛下,臣等已經盡力……”
“夠了,都夠了!”柳皇后朝向蕭冥,忍不住哭道,“就算你把他們都殺了又怎麼樣,還是救不回你弟弟的命來!如果不是你把他們得這樣,又是下毒,又是親,還非要摔死那孩子,他倆能一前一後跳崖嗎?”
蕭冥氣焰頓失,低喃道:“我也不想這樣的,如果我自己能……我又何苦他?”
柳皇后又轉向葉容容,含著眼淚,冷聲道:“你當時也在場的,怎麼就不好好看著他,你這妻子是怎麼當的?你揹著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好事?”
葉容容面發白,渾發,忽然撲在他牀邊,哭得花容失,肝腸寸斷:“焰哥哥,我錯了,是我錯了,可我你啊,你怎麼能就這樣拋下我和孩子?我不能沒有你,孩子不能沒有爹爹啊!”
哭聲響起,悔聲不斷,他聽在耳中,覺得莫大的諷刺,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再是追悔又有什麼用,他終究失去了。
他的殿下,他的三兒,再也回不來了。
也罷,父母有大哥和妹妹們照顧,而在黃泉之下孑然一,那他就去陪好了,從今往後,再沒人能把他們分開。
是夜,他昏昏沉沉睡著,卻聽得一陣低泣聲,微微睜眼,只見三皇妹蕭月正埋頭伏在他牀邊,肩膀聳著,哭得抑。
這個三妹向來溫懂事,很討他喜歡,跟他之間的也是最好,他默想了一會,便是輕聲出的名字:“月兒……”
蕭月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顧不得去腮邊的淚水,滿心歡喜抱住他,誰知他卻沉沉開口,他說:“別哭……二哥有話跟你說……”
他一點點積聚力氣,說得斷斷續續:“等我死了之後……一定要把我帶去……雲島……葬在……那座有暖玉神泉的山上……”
“二哥,你別胡說,你不會死,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的!”
“我這輩子最快活……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在那裡度過的……”他微微一笑,盯著的眼,眸凝聚,“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一定要辦到……一定……”
蕭月見他如此堅決,只好哽聲點頭:“好。
”
“二哥信你……幫我……好好照顧爹孃……”一句說完,他滿足閉眼。
黑首領已經在尋找被蕭冥毀去的殘餘骸骨,等到收集完畢,便能與他合葬在一起,共對春花秋月,碧海長天,他想起那句生不同衾死同,覺得心中再無憾。
那夜之後,他便是一日一日衰竭下去。
太醫們再是給他施針灌藥,蕭冥再是爲他注真氣,都無濟於事,寢宮哀聲不絕,太醫丞哭喪著老臉向蕭遠山稟告,說他大概活不過三日,或許可以開始準備後事。
他靜靜躺著,神智有些飄離恍惚,但心甚好。
他夢見了他的殿下,兩道英氣十足的眉挑起,黑瞳滴溜溜轉著,帶著幾分算計幾分狡黠,撅著小站在他面前,玉指纖纖點上他的臉。
“哎呀,怎麼瘦這樣,醜死了,小心我不要你!”
他忘手過去,不想卻抱了個空。
溫言語,甜糾纏,清晰得彷彿就在昨天,但中間已隔了界河,生死相離,不過還好,他很快就可以再見到。
噙著淡淡的笑意,他放任自己一步步走向無盡的黑暗。
忽覺一雙手按住了自己的肩,力道很重,語氣急促,他聽見大哥蕭冥在耳邊低沉說道:“你聽著,我得到最新消息,秦驚羽沒有死,正在回大夏的途中。”
彷彿一道閃電劈下來。
他驟然睜眼,張著,卻虛弱得說不出話來,只死死瞪著蕭冥。
蕭冥朝他輕輕點頭:“我發誓,千真萬確。”
簡單幾個字,使得他眼眸一亮,原本死寂的心又活了回來。
沒死,竟沒死!
還好好活著,那他也定要活下去!
蕭冥瞅著他的神,轉頭招手大:“快,傳太醫!”
腳步聲接踵而來,這次,他十分配合,被大羣太醫圍住診治,金針刺,湯藥服下,他周放鬆,沉沉睡,真正將息神功的功效發揮出來。
一自我修復完畢,他再次甦醒,氣好了很多,但他此番墜崖委實傷得太重,醫治調養了數日,還是收效甚微,那兩條也是毫無知覺。
掐指一算,應該早就回了天京,他讓黑首領打聽了半天,大夏那邊卻沒半點消息傳出來,到底是好是壞,形如何,他一無所知,使勁捶著,心頭著急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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