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枕,他的所有重量都往一邊傾斜,不客氣地幾乎全向了王驍歧肩膀,他再結實也不能長時間架住這樣的重量級,於是手推了他一下,但這人跟睡死了沒兩樣,不如山,王驍歧隻能放下手機把他的頭從自己上挪開,可隻維持了幾分鍾,車一停他一晃,又靠了過來。
許意濃著車窗圍觀了全過程,憋著笑往裏又挪了挪騰出一點兒空間,好心對著王驍歧問,“你要不要,坐過來點?”
“不用,你坐你的。”語落,他也不客氣地抬手住了那人鼻尖。
這招立竿見影,那人很快醒了,睡眼惺忪中看到自己靠在王驍歧上,將角上的口水一把一抹,撓撓頭致歉,“不好意思啊兄弟。”態度倒端正。
王驍歧扯了扯角,這回沒吭聲。
氣氛低迷,那人又兩手掏掏口袋,掏出一團早上吃早飯剩的紙巾,不由分地就要給王驍歧自己殘留在他上的口水。
“把你服弄髒了,我給你。”
王驍歧用手不失禮貌地隔住他,“不用了。”
他熱依舊,“要的要的。”
王驍歧繼續推拒,“不用。”
許意濃實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笑,惹得旁邊兩人都朝看了過來,那胖子大概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收起紙巾不再強人所難,又跟王驍歧道了歉安分在自己位置上坐好,也規規矩矩收放了起來。
安靜片晌,王驍歧冷不丁在許意濃耳邊冒出一句,“剛才笑什麽?”
許意濃撇撇,試圖蒙混過關,“沒什麽。”
王驍歧便往座位那兒一靠,故意,似出來,他氣息近得讓心慌,明知道他是捉弄,心卻跟著忽而一,那種覺有點像缺氧不過氣來,隻得選擇實話實,“笑你們……基四。”
王驍歧頭眉頭一皺,像沒聽懂,“什麽?”
許意濃不肯再了,“好話不二遍。”
王驍歧低頭去查手機,卻沒再挪坐回去,兩人挨著,許意濃不知他是忘了還是有心繼續,一下就能到他手臂,這距離太近了,近到捧著缸的手掌都沁出一層汗,粘稠稠地沾了玻璃壁上,
“你很熱?”誰知王驍歧還是發現玻璃缸上起了一層霧氣,他又坐了回去,兩人恢複了最初的正常距離。
“沒有。”許意濃手,但這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缸著實礙事,餘瞥見他還在看自己,心髒高速運轉地比這疾馳的大還快,生怕被他瞧出自己的心思來。
“那個,你最近怎麽樣了?”急中生智,隨口扯出一個話題來。
他果然偏了偏頭,移開視線,“還行,上了年紀總有點病。”
“沒事就好。”許意濃附和,頓了頓又問,“沒想過請個看護嗎?”
以他家的條件,請個人照顧老太太的起居完全不在話下,這樣也會方便許多。
“自己不樂意。”王驍歧坐姿往後稍稍一靠,“老一輩,省吃儉用慣了,覺得沒那個必要,也不肯服老。”
這其實從老太太樸素的穿著打扮就能看出來,從外表看,看不出的背景,相當低調。
這種家事許意濃不好再指手畫腳,沒多語。
“你呢?”接著換王驍歧問。
許意濃木訥,“我什麽?”
他目視前方,“前段時間不是被班主任找談話了?”
許意濃呆滯,“你,你怎麽知道?”
他看一眼,“現在知道了。”
許意濃再次瞪大雙眼,反應過來又被他耍了,氣急敗壞地恨不得要拿手裏的缸砸他。
“王驍歧,你有意思嗎你?”他老這樣,覺得他是逗逗上癮了,越想越氣,扭過頭索不理他了。
王驍歧見了真格,收起了玩世不恭,“好了,我是真知道。”
那明顯放緩的語氣,尤其頭倆字,竟讓許意濃有一他在哄的錯覺,好像在,“好了,我錯了,你別生氣。”
可知道並不是的。
“知道就知道,反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許意濃無所畏懼得一臉坦然,但跟他這些總覺得怪怪的。
王驍歧則出其不意地應了一聲,“哦。”還不是敷衍的那種。
可這人一向不著調,許意濃不確定他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畢竟那進教室喊出去的人是他,興許是真的知道?那他也知道跟江晉的緋聞嗎?
暗自猶疑著,氣氛也在悄然無聲地重歸安靜,片刻後,許意濃借著這個話題開口,“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王驍歧點頭,表示悉聽尊便。
許意濃問出了一直以來的困,“你跟江晉之間……”
“許意濃。”但他並沒有等完就了名字。
看他,以為他在排斥這個問題,但他也在看,像是知道要問什麽,他隻跟了一句,“你有自己的眼睛,所以不要用耳朵來認識我。”捉不的眼神似深下幾分,莫名又多加了三個字,“我也是。”
許意濃仿佛迷失在了他的這句話裏,人到了家也沒想徹最後三個字“我也是”到底是什麽意思,站在玄關,腦中不由自主地循環播放著今的一幕又一幕,一幀又一幀,若不是懷裏的那兩隻烏,一度懷疑自己是在白日做夢,今的他們從上山到下山是從未有過的近距離,可轉念一想,他隻是玩心未收的年,喜歡捉弄自己看每回吃癟的樣子罷了,心裏的一葉扁舟又變得起起伏伏,晃晃悠悠,飄忽不定。
直到對門的人家傳來靜,許意濃才回過神捧著那口缸放到自己房間,作心翼翼。安置好烏,又忙不迭地從袋中掏出自己手機,把那條未接來電打開,低頭對著屏幕上的那串數字凝視了會兒,抬手編輯備注,認認真真打上“王驍歧”三個字。
打完又覺得手機屏幕有點髒,哈了口氣,拿紙巾來回到“王驍歧”那三個字在屏幕裏晶瑩亮才停下來,再注視許久倏然一笑,把他存進了“重要聯係人”那欄裏。
在此之前,那一欄都是空的,可從今往後卻擁有了一個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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