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問琢這幾日看起來很忙,總是拿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麼。
今天到家以后已經看了兩個小時,到現在還在看。盛苡被他勾起好奇,丟下電腦坐去他邊,“你在忙些什麼?”
謝問琢將手機頁面展示給,“岳父岳母和……大舅哥這不是要回來了麼?我們結婚前后我都沒能去拜訪,很是失禮,這次他們回國,我準備將欠缺的禮數一一補上。三書六禮,一樣不。你看這兩個,你覺得岳父大人會喜歡哪個?”
眼前是兩個古董花瓶的照片,樣式大差不差,主要是花紋區別。
盛苡沒想到他不聲不響的,心里會藏著一樁又一樁的大事。
也是,他慣是會藏事的,別人不知,但是再清楚不過了。
就是不知為何,明明他是用很平靜的語氣在說這些話,但是聽得很是心,好像在聲音中都摻了罌粟那般對充滿蠱。
三書六禮,一樣不……
這些都是常事,并不稀奇,但是聽他說,就是覺得很歡喜。
他在別的事上或許并不在意禮節,但是在他們的婚事上,他禮數周到齊全,半點差錯也不樂意有。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在意和歡喜的表現?
其實這兩個瓶子差別不大,父親才不會挑這個花紋,隨意點了一個。
“好,那就這個。”
他給嚴助發消息。
盛苡靠在他上,“你這兩天都在忙這些呀?”
他頷首,“主要是準備禮需要用些心思,籌備、挑選、采買之類。該準備的東西又多,這兩天就會比較忙一些。給他們弄也行,但是我不親自來我不放心。”
他要去盛家拜訪,列出的禮清單足有長長一串,能從手中拿起清單,直到曳地之長。但仍是只怕不夠,只怕缺。他還請幾位長輩看過,覺得無誤過后他才開始著手準備。
每一步驟,他都親自盯著做著,不容許半點錯出現。
別人準備登門、結婚,一應事都會有長輩幫忙與費心,包攬籌辦。畢竟他們有經驗,能避免出錯,盡量周到細致,更是一份對子的疼之心,樂得為他們辦。
但是他與其他人不同。他并無家中長輩幫忙持協辦,他只有自己一人,只能自己為自己準備這些事。
他孤一人,后無父母疼,更無人幫助指點。這些禮數從前他懂得也不夠周全,但他力圖完善,也就一邊學習一邊索。
別人是長輩帶著上門,他卻是只能自己上門,卻也無懼,只想著將這些都備好。
固然辛苦,也不了忐忑,可他并無抱怨,而是更加費心費力地去做,多多請教也無妨,只要能確保毫無差池。
他自己早已習慣這樣的獨立,只有盛苡覺得心疼。
的謝問琢,后空無一人,他走到今天,得有多難多艱呢?
以后也是,他只有了。
盛苡只是想想便覺心疼和難。
吸吸鼻子,說:“你別張,我家人從前就很喜歡你,現在也會是一樣。”
他笑說:“怎麼會一樣?從前我的份是你哥哥的好友,現在則是他們的婿。別的不說,你看看盛霽那臉?”
他當然不是真的介意,也不可能會放在心上,只是與說笑。
可是盛苡卻是半點沒有被笑到,只是咬著認真地說:“以后,他們就是你的家人了。他們也會疼你的。”
埋進他的懷里,“你要跟著我改口的,爸爸,媽媽,還有爺爺,等等等等,他們都是你的家人。”
謝問琢后知后覺地應到此刻的想法,一時間只覺得心頭又酸又脹。
他的小姑娘,這是在心疼他啊。
心疼他親緣淡薄,心疼他無父母疼關照,想將自己所擁有的家人,大方地分與他,讓他們也為他的家人。
謝問琢彎起角,將摟在懷中,定定道:“好,跟著我們瀲瀲改口。瀲瀲,我們是人,是家人,是親人。”
他很,他會在意的家人們,以后他也會將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
但是,最為重要的人,是。
他知道自己對的占有很不正常,過分的強烈,他希能夠與更加親近,希能夠融的生活、乃至生命。
他承認,他最為重視的人,只有一個,也只會有一個。其他人,都得往后排。
他哄著笑,轉移的注意力,讓接著挑東西。
他還真功了。
盛苡的注意力順利被吸引走。
專注地幫他挑著東西。他給出的選擇題都是一樣的,都是在兩個本就很好的東西里,挑出一個更符合家人喜好的東西。
挑到眼花繚,只想吐槽他要不要這麼小心謹慎?就跟讓在“番茄紅”和“姨媽紅”的兩口紅中對比哪個更好看一樣。
可是見他這樣用心,又不忍心吐槽了,只能耐下心來好好地幫忙挑選。
正當挑得興起的時候,他在旁邊隨口說了聲:“你說,要不我們挑個時間……辦個婚禮?”
盛苡正認真呢,也沒注意他說的什麼,只是“嗯嗯”著。等又做完一波選項后,才后知后覺地偏眸看他:“你剛剛說什麼?”
他卻只是笑著搖搖頭,“沒什麼。”你已經答應了,就算后悔,也不許更改主意了。
-
謝問琢心準備了小半個月的功夫,將東西齊齊全全地全都備好了。
期間不乏在好兄弟手中搜刮一些罕見的老件,一同加進去,為這份禮添幾分。
柏珩最近幾個月得了三幅畫,他路過一瞧,就很是順便地搜刮了一幅走。
柏珩氣壞了:“你不是要去給老丈人送禮?怎麼的你老丈人也喜歡畫?”
謝問琢很有道理地說:“給老丈人準備了這麼多東西,總也得給我老婆準備一份。”
要是這倒也就算了,偏這人欠揍得很,瞥他一眼過后,還要施施然來一句:“你沒有朋友你不懂,等以后你有了你就知道了。不過——還是建議你先學著點,不然怕是很難有朋友。”
柏珩:“?”
他愕然,難以想象這世上還有這般不要臉的玩意兒,氣急敗壞道:“你小子,我也是談過的好嗎!五段,我談過五段!我比你有經驗!”
他嘆口氣:“你分了五次,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麼?我可是即將要步婚姻殿堂的人。”
他指的是婚禮。
謝問琢還是講了幾分武德的,這回沒將當初半騙半哄得來的結婚證拿出來炫耀。
最后他被柏珩轟了出去。
——連同他搜刮來的東西一起,被丟了出去。
謝問琢不以為意地挑了下眉,指揮人小心包裝搬運,別磕到。
說起來,他很久沒給送過畫了。
倒不是不想,也不是不上心。相反,他一直都有在留意著,只是好畫難得,他沒什麼經驗,竟還真沒他給蹲到。相比之下,柏珩在這方面的經驗就多多了,瞧瞧這到手的好幾幅。
既被他瞧見,怎麼能不敲一幅走?
也是借花獻佛,回家哄老婆去。
果然,盛苡收到新的畫后,十分驚喜,圍著那幅畫好幾個小時都沒分出半個眼神給他。
謝問琢蹙蹙眉,既不樂意將注意力分到畫上面,又喜歡看這麼高興,一時兩難。
幾經猶豫踟躕之后,他給柏珩發去條信息:【下次準備去買什麼畫的時候喊我一聲?我跟你學一學,以后好給我老婆買畫。】
怕他不應,謝問琢加了一句:【這樣就不用從你那里搶了。】
柏珩發來好幾個發怒的表。
最終:【知道了!狗東西!沒見過你這麼狗的人!】
整天“我老婆”“我老婆”,真是生怕全天下不知道他謝問琢有老婆了!更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老婆是盛苡,他娶到了盛苡。
柏珩給氣到了,氣著氣著卻又忍不住笑。
這狗東西,心心念念十年,終于圓夢。他們這些兄弟看著,又怎麼會不替他高興?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家了。他有老婆了,以后還會有兒,他終于不是孤家寡人了。
柏珩只是想想,那份心酸就不住,他抬手捂住了臉。
謝問琢啊。
恭喜你得償所愿。
以后要狠狠幸福啊。
柏珩是不會真和他計較那點東西的。但謝問琢這人出手也從來不小氣,轉頭就給了不東西出去。
只不過,拿的是品,給的是項目,雖然能賺的錢遠比那些品的價值高,但是吧……柏珩一邊被親爹威脅著、頂著兩個黑眼圈早起去上班,一邊罵罵咧咧。
柏珩親爹就是這次謝問琢請教的人之一。
還有柏珩的爺爺,聽聞此事,也都親自上陣指導他相關禮儀。
謝問琢準備好了一切,翹首以盼地等待著,又等了兩天,終于等來了盛家人回國的消息——他收到了盛霽發來的時間。
盛霽一邊給予唾棄,一邊無語地發來時間。他的不滿表現在,除了一個時間以外,多余的一句話都不肯說。
謝問琢好笑不已,還算真誠地說了個:【謝謝大哥。】
盛霽繼續無語,繼續拒絕回復。
謝問琢兀自琢磨,決定在他們回國后的第二天上門。剛回國的第一天需要休整,肯定很累,這時候肯定不想接待他,也不是拜訪的好時機。
至于接機之類的事,全都是他一手安排,安排得周周到到、妥妥帖帖。
這都是小事,但也都是表現的好機會。
盛霽不是不能安排,但還是留給了他表現。
想表現就表現去吧。
次日,謝問琢起得分外早。
一大早就已經站在鏡前選服。
昨天其實就選好了——足足選了一個晚上,但今天他比劃了下又覺得不太滿意。
盛苡打著哈欠,覺得……他好夸張。
就這樣子,待會見了爸媽,真的不會張到說不出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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