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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村姑》 奔冀州採薇出手救急難

採薇小聲問了句:「舅舅呢?」王寶財道:「押著茶去京城了,那邊好幾家茶莊茶樓,都用著咱們家的茶,南邊第一茬春茶下來,就得趕著送過去,比不得咱們這邊,那是天子腳下,貴人多,叼著呢,怎麼也要再過三五日才能回來。」

採薇點點頭:「你在這兒候著,我進去先瞧瞧我爹。」扭頭跟明薇走了進去,一進屋就見蘇善長半躺在床上,劉氏正端著葯碗,一勺一勺的喂他吃藥,臉有些灰白,原先的神頭也去了大半,見著明薇採薇,推開劉氏手裏的葯碗招呼他們:「你們倆兒過來。」

明薇採薇到了跟前,善長看著明薇,又看了看採薇,半晌才道:「你們不用這樣,爹沒事,就是有些著急,火一衝,才病了,過不幾日就好了,南邊的皺家有個親戚是開首飾鋪子的,哪兒的人手巧,首飾頭面的樣式,我瞧著比京城的還新奇些,便給明薇定下了幾套,還有些蘇綢杭緞,五月里南下一併帶回來,也趕得上明薇出門子的好日子。」

劉氏道:「明薇的嫁妝早備下了,這些不過填頭,趕不及的,以後再給送去也一樣,快別想這些,先把病養好了是真,你說你,什麼大不了的事就值當著這麼大急,你要是真有什麼……」說著,哽咽了一聲沒說下去。

善長一聽想起這事,心裏就是一堵,咳嗽了好幾聲,蘇婆子埋怨兒媳婦:「到了現在,你還提這些作什麼,這不正杵了他的心窩子嗎。」劉氏忙道:「好,好,我不說,不說,你別著急,別著急……」

蘇善長道:「我沒事,你們都出去吧,採薇留下,我跟你說些正事兒。」

蘇婆子跟劉氏也只能依著,帶著明薇出去了,伺候的丫頭也都退到外間,採薇拿了個大枕頭給爹墊在腰后,自己坐在炕前的凳子上道:「王寶財剛跟我說了,要說咱家竹茗軒也不是開了一兩日,這都幾年了,且冀州府的人誰不知道,咱們家跟知府沾著親,怎的那賭坊的人就敢這般欺上門來。」

善長道:「冀州府你去的時候,就是去了,也不過在杜家府里住幾日,哪曉得這賭坊的事,賭坊東家姓封封暮志,家裏是京城封家的同族分支,落到冀州府,到了他手裏,倒是把祖上那點德行敗的差不多了,跟市井上的潑皮無賴一起,開了這個賭坊,專幹些哄騙人錢財的營生,大栓是自己撞上去的,人家瞧見這是頭羊,怎會不宰,咱們家後頭有知府,人家後頭可是定國公府啊,雖是分支,畢竟同族,他就是欺到咱們頭上,這個啞虧咱們也吃定了。」

採薇點點頭,心裏知道,什麼時候都一樣,商,商,都是牽著連著扯不斷的,不然那封暮志也不敢如此設套兒讓大栓鑽。

善長道:「我細想了,這事拖不得,需儘快解決,封暮志是個地,後頭又有靠山,即便你乾爹親自出面,也不見得能有大用,我想讓你跟寶財去,他要多錢都給他,務必把竹茗軒的房契給買回來,那是咱家的本,我這麼聽著,封暮志跟年前關了門的恆升福茶行東家沾些親,估是記恨咱們走恆升福,才設了這個局,唉!惹了這麼大禍,大栓也不知跑去哪兒了,滿冀州府找遍了都找見人,你去了,讓夥計尋他回來,怎麼說,你舅舅膝下就這一獨苗,真有個閃失,可怎麼好。」

採薇哼道:「找他做什麼,在外面死了活該,說是去學買賣,倒往賭坊裏頭鑽,要我說,就別回來,回來一頓板子也給他打出去,讓他自己去自生自滅,省的攪合的全家不寧。」

善長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現在就跟著寶財去冀州。」說著,從上到下看了一眼囑咐了一句:「收拾一下,別讓人瞧出你是個姑娘家,從側面走,王寶財膽大心細,有事兒可跟他商量,去吧,讓王寶財進來。」

採薇出去知會了王寶財,就去後面自己屋裏,剛邁門就見三月已經打扮小書的模樣,等著了,採薇瞪了一眼道:「我說前面見不著你的影兒,你倒是伶俐,這麼快就穿戴好了。」

三月嘿嘿一笑道:「我一聽老爺把姑娘留下,就知道咱們勢必要出去一趟,忙著回來預備,怕耽誤了姑娘的大事呢。」說著,讓春分穀雨把早備好的青緞袍子伺候採薇換上,頭上總了髮髻,帶上個璞頭巾帽,真就是一個妝玉琢的小公子了。

採薇跟三月到了側門的時候,王寶財和幾個夥計已經套好澈候在那裏,見了齊齊稱呼一聲二公子,採薇點點頭,上了頭先的馬車,王寶財坐上車轅,揚起馬鞭,啪一聲脆響,馬車跑了起來,不大會兒功夫就上了道,直奔冀州府去了。

劉氏在側門外站了許久才回屋跟丈夫道:「採薇畢竟是個姑娘家,你這樣讓拋頭面的,以後可怎麼著?」善長道:「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咱們這買賣越做越大,我跟大虎不識文斷字的,有些買賣上的事兒就跟不上趟了,指大栓,買賣沒學會,倒是先把鋪子給輸了。」

劉氏道:「大栓才十五,心不定,冀州府又是那麼個花柳繁華的地兒,這是讓人騙了,以後著的管管,說不準還能改了。」

「改了?」善長哼了一聲:「這賭是個家破人亡的邪道,沾不得,沾了以後輕易就撂不開手,你看胡家,原先多大的家產,咱定興縣周圍的田,有一大半都是胡家的,你瞧現在的景,讓幾個兒子又嫖又賭的,這才幾年都快要飯了,院牆的青磚都拆下來賣了,虧他們爹死的早,若現在還活著,生生也得氣死了,大栓這孩子,我瞧著圈回家裏養著吧!不招災不惹禍,就是大虎兩口子的造化了,咱家和尚過了年也才三歲,即便長大了,也不知是塊什麼材料,倒是採薇,從小就清楚這裏頭的來去,主意多,心眼活泛,更難得是個能馭下的,你就看咱們家裏就知道了。」

劉氏道:「我也知道採薇能,可……」善長揮揮手嘆道:「如今不是沒旁人嗎,就讓先把眼前的急解了要,冀州府的竹茗軒要是給了人家,咱們這買賣的兒可就沒了。」

採薇到冀州府的時候已是半夜,竹茗軒的大門閉,門前除了鋪子裏的夥計,還有幾個府衙的衙差,見王寶財回來,都鬆了一口氣。

採薇從車上下來,迎面就看見二喜,說來也算緣分,定興縣的墨香齋生意慘淡,撐了兩年就關門了,墨香齋的夥計二喜就了竹茗軒的夥計,人機靈,就讓蘇善長給調到了冀州府來,因此這些人里,也就他認識蘇采,不過他始終不知道蘇采是姑娘,聽王寶財說是東家的二公子,也就信了十十,就是覺得,東家這位二公子果真越長越面,比小時候還俊俏,領教過採薇的手段,二喜可不敢小看了他。

採薇讓王寶財拿了一錠銀子先謝了衙差,王寶財塞給領頭的,那領頭的哪裏敢要,王寶財小聲道:「我們家公子賞的,您要是不拿著,小的沒法差。」領頭的這才收了。

採薇剛進鋪子,還沒坐下,就聽見外面吵嚷起來:「怎麼著,來了人,就是打到皇上跟前,欠債還錢也是天經地義,別以為有知府在後頭撐腰,就了不起,爺的祖宗說出來,就是知府也得三拜九叩接著,說不準還靠不上前兒……」

採薇問道:「這人是就是那個封暮志?」王寶財點點頭,採薇坐在側面的八仙桌一側道:「你去讓他進來。」

王寶財人還沒出去,封暮志已經進來了,後跟著幾個市井破皮一樣的人,看見採薇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幾眼,忽的笑了:「倒是來個比姑娘還俊的書生。」

說著,把房契往採薇面前的桌上一拍:「既是你們來了主事的人,我也算給了知府大人面子,現在該清帳了吧!」

採薇看了王寶財一眼,王寶財道:「我們二公子說了,你開個價,房契我們買回來。」封暮志不懷好意的呵呵一笑:「開價,啊!」出一隻手來。

王寶財道:「五百兩?」封暮志後頭一個小子哧一聲笑道:「五千兩,我們家爺說了,想買回去,就得這個數,一錢都不。」

王寶財倒了一口涼氣,這個鋪子他是清楚的,最初買的時候,因為地點不多好,也才使喚了二百兩銀子,後來把旁邊的房子也買過來,連蓋後頭的庫房,加在一起也就用了一百兩銀子,遠的不說,旁邊隔著一條街比這裏鬧熱許多門面,如今的時價,三百兩也能買到手了,五千兩,能買下半條街了,這不是心訛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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