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三天后，沈千盞接到沈母的電話：“燈燈,我跟老沈來北京了。”

被老沈夫婦先斬后奏殺了個措手不及的沈千盞，當即傻眼。

彼時沈千盞正在小會議室里部署工作計劃，短暫失語后,問清狀況,得知老兩口已經到了北京,立刻終止會議去機場接人。

蘇暫樂不可支,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主請纓：“盞姐,我一起去吧？”

沈千盞穿上大,斜眼睨他：“瞎湊什麼熱鬧？”

蘇暫替拎上包：“什麼湊熱鬧？我還欠著伯父一頓飯呢。”

前年過年，千燈有部上星的青春競技項目趕進度。全劇組上至制片導演，下至場務燈統一加班，蘇暫也不例外。

那年趕巧，拍攝地在江蘇，離沈千盞老家不遠。老沈夫婦開車來劇組給所有工作人員包餃子，蘇暫當時算半個生活制片，主要負責劇組人員的三餐伙食。也因此和老沈同志結緣,搭伙做飯，結下了短暫又深刻的一周友誼。

想到這，沈千盞也不再阻止，默認蘇暫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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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后，沈千盞抵達機場,在國到達出口接到了老沈夫婦。

老沈夫婦原先還有點忐忑，見沈千盞雖表生，但語氣溫和，只是埋怨他們先斬后奏并未不喜他們的突然到訪后，終于放下心來。

“這不是看你最近電話來的，以為你忙著嗎？問你過年回不回來，也不給個準信。”沈母說：“以前放假我和你爸要來看你，你不是嫌訂票麻煩就說自己沒時間，我還不是怕你不樂意我過來？”

沈千盞被堵得啞口無言。

在北京漂了太久，一門心思扎在事業上。北漂前幾年，還會時常想家，后來度過低谷忙碌到正常三餐都奢后，與家里的聯系漸，經常半個月才想起問候一聲。

的確理虧。

蘇暫瞥了眼后座表吃癟的沈千盞，心樂，表面正經：“伯母你也別怪盞姐，做我們這行的，項目周期長，不確定因素多。又是整個項目的主心骨，事事都要心。忙是真的忙，你和伯父再不理解，估計要冤死了。”

話落，他不聲轉移話題：“伯母這趟來是專程陪盞姐過年的吧？”

“算是。”沈母笑笑：“燈燈有個姥爺，去年年底來北京治病。我想著時間湊巧，就和老沈一起過來了。”

這事蘇暫有印象，他接話：“盞姐你去年出差前托我找醫院聯系病床，就是因為姥爺？”

沈千盞早將這事忘得差不多了，那是去年十一月月底，出差考察前發生的事。姥爺也不親，隔了一代，算表親。

當時沈母問能不能幫忙在北京聯系醫院，將這事給蘇暫后，得知辦妥了就拋之腦后先出差了。眼下舊事重提，終于良心發現覺得理虧，主提道：“那等你跟我爸安頓下來，我跟你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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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暫將人領至沈千盞小區邊的京菜私房館。

這家店他們私下聚會經常顧，環境清幽，口味正宗，更難得的是能一口氣吃到羊蝎子老火鍋和片烤鴨。

蘇暫在討長輩喜歡這點上極有天賦，哄得老沈眉開眼笑，就差拍著蘇暫的肩膀和他稱兄道弟。

后者也不當自己是外人，和老沈約好明天帶他去垂釣逛博院后，終于盡興而歸。

回家后，站在電梯間準備開門的沈千盞提前給沈母打了劑預防針：“老沈夫人，待會進屋后，不管看到什麼都要保持鎮定保持儀態，明白嗎？”

沈母有點慌張：“你養男人了？”

沈千盞短暫沉默了數秒，利落開門，為沈母展示了一下蘇暫懟時常常掛在邊的“還不如天橋藝人一個鋪蓋的生活水準”。

三秒后，對于眼前所見過于震驚的沈母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驚。

接收到視頻系統推送消息的蘇暫在查看詳時，跟著沈母那聲慘笑到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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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盞兩百平的大套房在裝修時花費了近百萬，但這個裝修價值在住三個月后就變得一文不值。

堆且沒有規劃的快遞；散落各的雜服；凌擺放的件，整個房間除了沈千盞是致的以外，猶如奢侈品的墳墓。

起初沈千盞還會請小時工來收拾整理，但有幾次找不到東西后，破罐子破摔干脆一直這麼著。

有一年聚會，尚還無知的向淺淺提出想去沈千盞家聚會，被蘇暫與喬昕態度強地一致駁回。甚至當年沈千盞決議在電梯口裝攝像監控時，蘇暫還欠地說過：“就你家這構造，小進去得迷路吧？”

由此可見，沈千盞鮮亮麗的外表下，的確有個不可深究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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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在收拾一晚后，勉強住。

由于疲力盡，沈母連最關心的問題都未來得及詢問，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蘇暫請假。

知道蘇暫陪老沈釣魚去了的沈千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繼續昨天沒開完的會議。

臨近春節，員工的工作熱大減。

沈千盞沒再額外給他們安排工作，在制定好年后返工的工作計劃后，接手了提前返家的喬昕的工作，與明決確認季清和年后何時開工。

等明決反饋的這段時間里，沈千盞給林翹發去了一份項目保協議。

為了劇本進度，沈千盞思前量后，決定簽下林翹搭檔江倦山共同創作劇本。但要實施，還得看江倦山是否同意。

沈千盞懶得兩邊遞話，干脆讓林翹簽下保協議，等第一次劇本會的時間定下，直接面聊。

下午下班前，明決回復：“季總說可以配合你的時間。”

沈千盞怕自己會錯意，謹慎地又問了一遍：“什麼時間都可以？”

明決空回答：“沈制片確定時間后提前告知我，我會替季總安排。”

不近人癡迷工作的沈制片當即綜合了三方的時間，定下了大年初三開第一次劇本會。

陪忘年釣魚去的蘇暫錯過了第一時間反對的權利，心如死灰。

——

年前最后一個周末，沈千盞陪老沈夫婦去醫院看姥爺。

臨出發前，蘇暫給發了條微信消息：“盞姐，我找朋友幫姥爺聯系了位做心臟搭橋方面的專家，你記得善待我朋友。”

沈千盞從老沈那聽到過蘇暫幫忙介紹了位心外權威，不疑有他：“多謝啊。”

按往常，蘇暫這種給點就開染坊的格早就打蛇隨上了。今天卻反常的安靜如，顯得頗為沉穩。

于是，去病房時，沈千盞試探著問老沈：“你知道蘇暫給姥爺介紹的醫生是誰嗎？”

“姓斐。”老沈回憶：“好像不是北京的。”

沈千盞皺了皺眉，確認沒什麼印象后，問：“蘇暫怎麼想到給姥爺介紹醫生了？”

老沈怕誤會是自己多，解釋：“那天釣魚不盡興，小蘇跟我約周末再來。我說周末要去醫院看姥爺，小蘇當初幫你聯系醫院安排病房知道姥爺心臟不好，就問我況。我就說姥爺一家等著年后做心臟搭橋的手，隔天他就說有個朋友的老爺子也做過這個手，還功的，就介紹給我了。”

沈千盞聞言，心踏實了一半。

老沈不是不知進退，麻煩朋友的人，看樣子就是蘇暫純粹熱心。

就在沈千盞剛對自己誤會蘇暫，生出幾分慚愧時，抬眼，看見了站在走廊盡頭與一位中年男子正在談的季清和。

他眉目疏淡，迎著，側臉廓和，此時正微低著頭，專注地傾聽對方說話。

沈千盞腳步一頓，約覺得……蘇暫又他娘給欠人了。

這個猜測在季清和與中年男子出現在姥爺病房的那一刻，徹底被證實。

沈千盞連殺了蘇暫埋尸葬崗的心都有了，皮笑不笑地沖站在門口的季清和打了個招呼，意外道：“季總，您怎麼在這？”

在長輩面前，季清和收斂不。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先聽醫生怎麼說。

姥爺的主治醫生與斐醫生正在討論病，當著病人的面，兩位醫生聊得并不深，只簡單磨合了一下觀點。

等家屬和醫生撤出病房，沈千盞跟老沈打了個招呼，送季清和出去。

醫院住院部比門診部稍顯冷清，沈千盞走在季清和旁，直到下了樓梯走出大堂，才斟酌著開口：“又給您添麻煩了，我不知道蘇暫……”

季清和打斷：“不麻煩。”

日有些清冷，北京的風一如既往得冷削如刀。

“老爺子前幾年做過心臟搭橋，恢復得好。”季清和看了一眼，語氣散漫間帶了點漫不經心：“斐醫生是心外科專家，手由他主刀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