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萱與魏年的『』格外在來看是相反的,陳萱斂低調,魏年則是熱玲瓏,可實際上,倒是陳萱更熱絡些,魏年的『』子則偏冷清。譬如,魏時與李氏在外租宅子的事，陳萱聽李氏起時便悄悄同李氏,“傑哥兒明哥兒都大了，大嫂眼下手裏有活錢兒，何不置下兩宅院,不管是自己住還是收租，都合算，以後總有用到的時候。”

李氏向來順,聞言隻道，“老太爺給的錢,我都給傑哥他爹了。隨他去吧，反正嫁漢嫁漢，穿吃飯。”

陳萱覺著魏時自打關外回來就不大妥當，才這樣勸李氏，不想李氏把錢都給了魏時，陳萱當下目瞪口呆,也不知要什麽好了。李氏倒是有事托陳萱，李氏，“這幾年,我也攢了些私房。先前我聽二弟妹的，攢上幾十塊大洋就換條金魚兒，這幾年也攢了些。二叔路子廣，用這錢，幫我置一院子，這事兒你和二叔知道就行了，別再往外。”

陳萱和李氏妯娌多年，關係一直很好，自然應承李氏這事兒，可心下總有些擔心。待接了李氏的錢，又不知該怎麽，主要是陳萱也不知道李氏和魏時之間出現什麽問題。李氏反是寬陳萱，“沒事，我心裏有數。”

陳萱回頭跟魏年這事兒，魏年道，“大嫂既然這樣，咱們就別多管。我幫著大嫂置宅院吧。”

陳萱，“到底怎麽了？你先時還大哥在外有事，每晚回來那麽晚，你實話跟我，大哥是不是在外有人了？”陳萱又不傻，早猜著了。

“也不能算外室。”魏年也不想大哥的不是，含含糊糊道，“就是窯子裏的人，大哥也沒當真。”

“沒當真那能總去？”陳萱皺眉，“平時看著大哥正經的人，怎麽這樣兒啊！”

“我怎麽知道。我勸他好幾遭了，可你，就是親兄弟，大哥比我長十來歲，我也不能總這事兒。”魏年擺擺手，“大嫂這『』氣兒也真是，還把現錢都給大哥，這回了，都得填窯子裏去，以後可怎麽過日子。”

“我看大嫂心裏有數。”陳萱想著李氏雖是個好『』氣兒，可這幾年下來，花邊兒廠和技工學校的事，都管的妥妥當當的，從沒出過半點兒差錯。陳萱想到李氏，李氏是長媳，當初陳萱進門兒，人人都瞧不起，獨李氏待平和，廚房裏的事也指點。李氏真是個再好不過的『』子，陳萱和魏年，“眼下就是大嫂置了宅子，估計也是租出去吃租子。選那地界兒好些的院子，寧可是院兒，地段兒好就好租。要是大嫂的錢不大敬，咱們略添些也給大嫂買下來。”

“我曉得。”魏年認為陳萱的一大好就在於陳萱當真不是個氣的人，多媳『婦』就怕丈夫拿錢補別房兄弟，陳萱平時都不大在意這個。不要與李氏一向很好，就是魏金那時不時占些便夷，陳萱也不什麽的。

其實要魏年，陳萱『』中就有一種抓大放的聰明。像以前學認字，陳萱為了結許家姐妹，向人家借書，那是頂著魏老太太魏金的雙重力，是趁魏老太太出外看戲不在家，拿魏老太太點心匣子裏的點心給許家姐妹吃。後來，魏老太太的點心匣子上鎖，就是從這事兒開始的。那時陳萱就是一門心思的，隻要能從許家借出書來，都不怕挨罵。再後來，陳萱為了跟魏年學洋文，那是拚命拍魏年的馬屁，利用自己在廚房之便，換花樣兒的給魏年**吃的飯菜，一點兒都不怕別人偏心魏年什麽的。那會兒的陳萱，隻要能學洋文，啥都不怕。如今魏金占便宜這個，隻要能痛痛快快的過日子，不影響陳萱店裏的生意還有平時的學習，給魏金占點兒便宜就占點兒便宜唄。反正時而需要魏金幫著看孩子，所以魏年，陳萱在生活上很有些自己的智慧。

聰明人都有一套把日子過舒坦的本事。

如李氏，魏年把宅子置好後，特意讓陳萱把地契給李氏送去。李氏以前就略識幾個字，後來在花邊兒廠幹管理工作，識字就更多了。李氏看過地契，卻是沒收，讓陳萱幫收著，就是東四新置的宅子，也請陳萱一並幫租出去，每年的租金都換金魚兒，請陳萱幫收著。

李氏依舊是花邊兒廠、技工學校管事，自秦殊上大學後，這兩地方的事主要是李氏在管。今年夏秦殊大四畢業，據秦殊，還能得個優秀畢業生的名頭兒。隻是，到底是畢業後就開始打理生意，還是繼續出國留學，秦殊一時拿不定主意。

秦家的電話都打到魏年這裏來了，是的，自分家各過後，魏年把東單鋪子還有家裏都裝羚話。魏年一向八麵玲瓏，當初魏老太爺過逝，秦家這裏，非但秦殊送了花圈，幫著接待過來員唁的文化界朋友，就是秦家，也讓秦殊多準備了一個花圈，是以秦家名義送過來的。魏年跟秦司長話，電話裏都是一口一個秦叔叔，親熱的不得了，並且答應秦司長勸一勸秦殊出國留學的事。

魏年也願意秦殊出國，魏年是這樣想的，陳萱今年就能把高三的課程學完了，年底是老太爺的周年祭，周年祭後，明年魏年就打算和陳萱一起，對了，還要帶上魏銀，一起考一考國外的大學。若是能考上好大學，魏年打算就帶著陳萱魏年還有丫頭一起出國，要是他娘願意出國看看，也把老娘帶去。反正魏年自認這幾年頗攢了些家，不至於養不起妻兒老娘。

所以，魏年想秦殊幹脆先出國，一則可以趟一趟出國讀書的路子，攢些經驗給魏年學習。二則秦殊到了國外還可以就近接單，給花邊兒廠做，了洋行剝一層皮，自然利潤更高。

基於這兩點考慮，魏年簡直是與秦司長不謀而合。

就是秦司長，雖則隻與魏年有過一麵之緣，可如今通起電話，對魏年的印象竟是大好，深覺魏年是個不錯的青年。認為他閨在北京能如此長進，果然是到了不錯的朋友。

魏年把這兩點原因跟陳萱了，讓陳萱勸一勸秦殊，當然，魏年的比較委屈，魏年的意思，“我原是計劃著今年考大學，可自從去歲爸爸過逝，老太太不好，家裏也『』糟糟的，今年有爸爸的周年祭，咱們怎麽也要過了周年祭再走的。秦姑娘先過去也沒什麽不好，以後都在國外，咱們還能一起做事業。”

陳萱是極願意人多念些書的，想想阿年哥的話是極有道理的。陳萱魏銀都勸秦殊可以先出國留學，秦殊也就應了。秦殊又開始選大學等一通的忙碌，待到選好大學，拿到北京大學雙學位的畢業證書，秦殊就打包行禮準備回上海了。要自上海啟程，原本秦殊是準備去英國念書，不過秦司長建議去國。關於留學的地方，陳萱也不大懂這個，特意打電話問了容先生和聞夫人，兩饒建議都是國。秦殊也在學校請教過老師，最後定的是國的大學。

秦殊這次回家，就會從上海港坐遊直接去國，不會再回北京了。相這幾年，彼此間分與親人也相差無幾，就是魏老太太魏金聽秦殊要出國，也準備了禮給帶著。魏老太太送給秦殊的東西頗是接地氣，給了秦殊一塊兒灶心土。魏老太太，“這是咱們老宅搬家時，我讓大妹在灶心敲下來的。這個你帶著，出門容易水不服。要是覺著上不好，就掰下一塊兒來煮碗水喝，就好了。”

不得不，魏老太太當真有先見之明，待年底下，秦殊自國外寄來的信上起此事時，都覺不可思議。秦殊向來認為自己壯如牛犢，鮮生病，可在船上，不知怎麽回事，渾乏力，吃不下睡不香的，吃了醫生開的『藥』也不抵用。最後船上有位老中醫給把把脈，是要有家裏的灶心土，喝上一碗灶心土煮的水就能好。要按秦殊以往，雖不是那等慣人，也不能喝土煮出來的水啊。興許是病的實在難，秦殊就掰下一塊兒，喝了一碗灶心土煮的水，還是等澄澈下來才喝的。可就這一碗水，第二就覺著好多了。秦殊喝了三，病就好了。

為此，秦殊在信上簡直是把魏老太太大大的吹捧了一番。

要擱往時，魏老太太若知此事，定要得意非常。眼下魏老太太卻是沒這個心了，魏老太太自從住魏年這裏的洋房後，就此在這兒安了家，跟丫頭住一屋兒，祖孫倆特別的脾氣，每介歡歡喜喜的過日子。這人老了，是不管事不管事，其實『』心。魏老太太更是這種『』子，住在二兒子這裏，每管著二兒子家裏的一攤事。本來就是啊，魏年陳萱都是早上吃過飯就出門，傍晚才回來。家裏的事，可不就得是魏老太太管麽。除了二兒子這裏，魏老太太也關心大兒子家的事，這閑來無事，帶著丫頭上午看了梅蘭芳的專場，下午唱的是譚富英的《定軍山》，到傍晚，魏老太太就帶著丫頭到大兒子家去了。結果這一去，魏老太太險沒氣死。李氏正在張羅晚飯，可這晚飯吃的什麽，白麵都沒有，玉米麵抖抖麵口袋，也隻有半升了。魏老太太目瞪口呆，問李氏，“你們這是過得什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