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郭大統領跟他役下的林軍算是好的了,之前霍漵在的那一會,那一群年輕人,那才是葷素不忌,什麼銀子都敢要,霍漵也是拿銀子拉攏人,把原本治軍嚴明的林軍帶得更是驕奢了起來,如果不是郭井在背後主持著大局,林軍的手都要握不起真正的長槍大刀了,要各路子流氓聚齊的地方了。
戚方元跟郭井同是先帝的人,兩人之間當著先帝沒什麼,私下也不來往,但多年相下來他們兩個人還能相安無事,其實在心裏,他們也認同對方是自己最好的對方,最合適不過的同袍。
而這之間的門門道道,不是三言幾語就能說道明白的,但皇帝要問,戚方元也願意跟他說。
他口氣好,寶絡自是聽得出的,便笑瞇瞇地問:「那能修,能剪嗎?」
說罷他也實話實說,「郭統領那,對著朕,那眼睛就跟死的似的,朕慫他,有話也不敢話,他還是留給宣相大人對付去罷,朕也就只能從你這裏下手了。」
新帝這個人,老是讓人接不住,戚方元被他著方元叔,都有點真把自己當叔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穩了穩心神,沉了一下與寶絡皇道:「能,都能,但要怎麼修,怎麼剪,要有個章程,但這些事也不簡單,不過我們現在問題不大了,等回頭我跟江校尉聊一聊,到了江南,我再跟您詳說。」
寶絡琢磨著,「宣相把你派過來,跟江大人一塊獃著,打的莫不是這個主意罷?」
戚方元這次大笑了起來。
可不就是,宣相召他過去,頭一句話就是說,事了,你收拾下就帶著人過去吧,跟江大人也悉悉,畢竟是以後要天天打道的人。
寶絡臉上也起了笑,「誒」了一聲,道:「郭大人還真能答應啊?不過我看他也不像那種能激流勇退的人啊。」
「他上有暗傷,看著還好,」戚方元把燙好的酒從火上拿了下來,臉上的笑慢慢沒了,「但其實過幾年他也是握不刀了,這事知道的人沒幾個,我說了,您也就哪只聽了一耳朵。」
這世上哪有幾件真能順其自然的事,寶絡皇也真是運氣好,才在先帝一切皆式微的況下上了位,要不然,就是有宣相那種人替他謀劃,他也坐不穩的。
「這事,朕那義兄可知道?」
「他應該是猜的,」戚方元嘆了口氣,「這事郭大人藏得深,就是藥王谷那位藥王出名,他都沒請他診斷過,都是自己出京去找的外地大夫,但上次他找了個年輕的行腳大夫,怕是在那了馬腳出來了。」
「嗯?」寶絡沒聽明白。
「年輕又醫好的大夫,能是平常人嗎?我這邊後來查出來,說那年輕的小神仙說是藥王谷出來的……」
「那可遭殃了,」寶絡同地道:「藥王谷那堆人,無論是老的還是的,男的還是的,都以宣白臉大人馬首是瞻。」
「唉。」戚方元嘆了口氣,「來,喝酒,老臣給您倒。」
「好,倒滿倒滿……」
「回去了,娘娘不說您呢?」
「說啊,這不到時候醉了,不就聽不到了嘛?」
「您吶……」
君臣倆說了幾句閑的,又扯起了正篇,這一夜,直到半夜他們這酒也沒喝完。
有宮見聖上沒回來,催靠著床的皇後娘娘躺下睡覺。
齊留蘊笑著搖搖頭,「再等會罷。」
「要不奴婢替您去請一下聖上爺?」
「不用了,再等等。」齊留蘊搖了搖床邊的小搖床,見兒睡的安然,朝宮人搖了下手,「你先退下去罷。」
半夜過後,齊留蘊才等到了被扶著回來的寶絡,寶絡哼哼嘰嘰地喊頭疼,等喝過解酒湯了,他頭在枕頭上,睜著小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皇後娘娘:「戚大人可不好哄了。」
「他算來也是三朝元老了。」能活到今天的人,有幾個好哄的?
「不過,他對朕不錯。」寶絡又滿意了,「跟朕還是願意說實話的,朕沒看錯他。」
皇後娘娘笑了起來。
寶絡皇看著的眼睛剎那就瞇一條了,瞇瞇的樣子,著實讓皇後娘娘哭笑不得,無奈至極。
這個人,他的臉長得跟他的心可真是一點也不像。
不管戚統領是什麼人,面對著他帶著真心的話,他豈能不真心以對?不管是出於什麼份,是臣子,還是世叔,他都對得起寶絡這份真心,才能在寶絡邊呆下去。
**
寶絡上船去了江南,歸德侯府,許雙婉的日子過得跟以往一樣紛雜又平常。
不多時,收到了鍾家的喜帖,鍾家的大郎鍾梧桐終於要娶親了。
許雙婉把喜帖遞給了當天回來的宣仲安看,宣相拿著帖子皺著眉看完,抬頭就跟道:「不許你去幫忙。」
「是。」許雙婉點點頭。
宣仲安看了好幾眼,確定沒那個意思,這才把帖子放下。
他進屋去睡了,睡到一會也沒人來,拍了好幾下床,才拍到瞭康進來拉他的手,「吃飯了。」
「你娘呢?」宣仲安把他拉到了床上。
「去廚房了。」
「作甚?」
康嘟,不滿,「說是要給家裏的大寶寶親手做碗面。」
康父親的臉,「我才是家裏的大寶寶。」
宣仲安邊有了點笑,他跟康道:「偶爾也讓著你爹點。」
康刮臉,完他,又點頭,「那不能太多,那今晚的字能不能寫一張呀?」
「不能。」宣相板了臉,又當了嚴父。
「小氣鬼,來,看書罷,」康拉過了那本曾外祖留給他的帶圖畫的書,「你給我念。」
宣仲安抱著兒子念了一會書,小兒就醒了,等小兒也放到了床上跟他們一塊躺著時,他里的疲倦消失了大半。
這夜他睡的很沉,沉到半夜自己大著他祖父和外祖父的名字,把許雙婉和外面守夜的下人都驚醒了后,他也沒醒過來。
他沒醒,許雙婉卻睡不著了,抱著他的頭放在懷裏,自己半躺在床頭,想了半夜的心事。
第二日丈夫去了衙門,在上午忙完了手上的事,就去了聽軒堂。
婆母這段時日病了,病了沒幾天,公爹也病了。婆母生病那幾日,許雙婉去的不勤,一天也就去一趟,看看況,後來公爹病了,早晚都要去一趟,大夫來了,也要跟著去問問,所以最近也因為公婆的事勞不休,累極了的時候也只是閉閉眼,忍著再接著忙,長公子因此也是煩躁不已,脾氣要比以前大了。
許雙婉也知道他脾氣大是因他去看過公婆,婆婆在他面前大哭哀求所致,另外,也是公爹那邊,不過幾個月,他就跟以往的那個歸德侯完全不一樣了,以前的公爹就是年及中年了,但也風度翩翩,容貌俊雅,出去了說他是三旬之人也不為過,現眼下,他神如枯木,不茍言笑,整個人就跟老了二三十歲一樣。
許雙婉昨晚想了半夜,突然想,這日子不能再這樣被蹉跎下去了,要不然,侯府還是會被蹉跎死的。
現在公爹與婆母不住在同一個屋裏,許雙婉過去侍候過公爹喝過葯后,正打算開口,卻聽公爹很是失地跟道:「康今兒沒來啊?」
許雙婉看著他的滿臉失,愣了一下,方才搖頭。
「是了,忙罷?一會會,他都是要念書習字的年紀了。」他也是老了,孫兒也不像以前那樣跟他親近了,歸德侯難掩黯然神傷,但還是強撐起了笑,為孫子開道。
「不是,是我今兒有事想跟您說,沒帶他來,等下午了,就讓他來找祖父玩,他還說要把畫本帶過來,讓您跟他講故事呢?」
「是吧?」歸德侯一聽,高興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些,「帶過來就是,我給他念,你莫要攔著他。」
「是。」許雙婉笑了一下。
歸德侯看著的笑,猶豫了一下,問:「你要跟我說什麼事?」
「您能跟我去母親那一趟嗎?我這話是想跟您二老說的,想跟您二老當面說。」許雙婉起了去扶他。
歸德侯頓了一下,但還是站了起來,不忍違逆兒媳婦的意思。
他們一過去,宣姜氏高興得從床上坐了起來,笑意地看著他們:「怎麼一塊來了?路上到了?」
歸德侯前些日子藉著他生病,從的房間搬了出去。
他搬出去,不是為的養病,而是想多跟康呆一會,能看一眼孫。
康見到祖母就低頭不說話,宣姜氏見到他也是當沒看見他似的,說就哭,歸德侯不了,康是在他手裏長大的,他忍不了他的孫兒那個委屈,又著實捨不得不見孫兒,就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風,喝了一肚子的涼水,借病搬出去了。
他都沒想到,他跟楚娘恩大半生,最終讓他們分離的不是什麼大事,連岳父死的事,都沒讓他搬出他們的屋子,最後他卻因為無視孫子的這一件比之下來再小不過的小事,讓他逃離開了,分了房。
「我剛才喂父親喝了湯藥,扶了他過來。」許雙婉扶了公爹在婆母的床前不遠坐下,與婆母道。
「哦,那仲安呢?」宣姜氏的眼睛往外瞧。
「夫君上朝去了。」
「又上朝去了啊?」宣姜氏不無失,看向兒媳婦,怯怯道:「那你有沒有跟他說,我想讓他過來看一看我啊?」
許雙婉頓了頓,道:「沒說。」
「啊?」宣姜氏瞪大眼,「什麼?」
「兩天沒說了。」
「這,」宣姜氏著急了,「你為什麼不說呀?」
「因為說了,他回去了就吃不下飯……」
「那你倒是勸勸他啊,」宣姜氏著急地打斷了的話,「你是怎麼當的他媳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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