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攻克結核病之前大家也認為以后不會有這麼嚴重的疾病，可你看癌癥。攻克了癌癥，以后還會有其他疾病的。這是一場戰斗，永無休止。”

“別想那麼多，難道這事兒不應該慶祝一下麼？”蘇云笑道。

“小石頭不用呼吸機輔助呼吸，離開icu，咱們該回海城。”鄭仁道，“想老潘主任了。”

“要過年了，話說今年過年你還準備夜以繼日的做手？”蘇云問道。

“正常放假，誰沒事大過年的來醫院。”

“今年過年，你是不是要和寧叔在一起過？”

蘇云這貨還真是討厭，好好的話就不會好好說！手功，開心的一件事，他怎麼著就要提起寧叔呢。

不過現在一想起寧叔，第一個念頭不是在蓬溪鄉醫院鎮定自若、不怒自威的掌控全局的巍峨形象，而變了在瑞典求醫不得的那個小老頭模樣。

似乎也沒什麼好怕的，鄭仁笑了笑。

想著，鄭仁有些愣神。寧叔麼，今年和寧叔一起過年，大家吃團圓飯，放鞭炮……這種覺還真是很陌生。

陌生歸陌生，但仔細想起來還是很溫馨的。鄭仁笑了笑，他已經下意識的想要接家庭的概念。

“我去躺一會，有事兒給我打電話。”蘇云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你要是累了也告訴我，咱倆換班。”

“嗯。”鄭仁點了點頭。

蘇云離開，鄭仁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小石頭，角出一抹笑容。912的icu還比較落后，說是改造，估計要等到春暖花開之后才能工。

明年這時候是不是就能用上新的icu了？鄭仁看著小石頭，腦海里想著一個重癥患者一個病房的嶄新層流icu的樣子。

要是那種病房，可以減患者后抗生素的用量，減叉染。估計重癥患者手下來用1天抗生素都算是很嚴重的，一般都不會用。

去了梅奧，能有第一流的診斷、治療機，自己也不用前拼湊出一臺中肝臟析的機。

可那能一樣麼。

這件事鄭仁本就沒考慮過，醫療的主在于患者，而不是機。

如果上都是主義，心里全都是生意的話，鄭仁早都去霍普金斯了，那面的條件并不比梅奧差。

但鄭仁打心眼里看不上國的醫療方式，甚至瑞典那種號稱全民醫保、免費看病的國家也看不上。

從邏輯上分析，醫生數量決定了一切。就他們醫生的工作時間，能做到想象中的這一切？開玩笑。

寧叔拔魚刺的這件事兒和吳輝闌尾穿孔沒做下來，保守治療等待二期手的事是鄭仁能接到的。

那面醫療水平是高，但那是……用蘇云的話說，那是給資本服務的。梅奧大門常打開，有錢人絡繹不絕的去檢，不乏國的一些資本大佬。

的確，那是頂級資源。

但這一切和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沒什麼關系，像吳輝那種人，被誤診誤治……

正想著，肩頭一震，啪的一聲。

“老板，琢磨什麼呢？”蘇云問道。

“在看著小石頭。”

“我問你腦子里想的是什麼。”

“emmm，我在想拒絕了查爾斯博士的事。”鄭仁微笑說道。

“老板，你以前想過麼？博士可沒和你流過。你拒絕的也太干脆了，一點回旋余地都沒有。”

“沒想過。”鄭仁很平淡的說道，“或許是一種本能吧。”

“我猜到了以你的，肯定會拒絕，但沒想到你會拒絕的那麼干脆。”蘇云道，“本能是什麼意思？”

“還記得帝都有震的那天麼？”

“嗯，我記得富貴兒站在車下問咱們要是回不來怎麼辦。”蘇云笑瞇瞇的說道，“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是啊。”鄭仁道，“平時網上各種聲音，覺都完蛋了。一發生事自然而然的就匯聚在一起，可能就是這種吧。”

“哈。”蘇云著聲音笑了一聲，“你那時候怎麼想的？”

“沒想什麼，就是覺得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蓉城。”鄭仁笑道，“不過能活著回來就好，希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可要是再有一次，不在國就沒辦法上前線了。”

“我還以為你又要說老一套，什麼國的同等級醫療條件是最好的，瞎說什麼實話。我跟你講，你這麼說容易讓人給打死。”

“醫療資源是稀缺資源，想要公平，還是得科技進步才行。這里面道理太多，想不過來。”鄭仁微微搖了搖頭，“而且醫生都是背鍋的，不管了多委屈，你看如果還有下一次，肯定還會有無數的醫生護士沖上去。”

“我記得有個做閑云野鶴之鶴的網友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每次大災大難都有醫務人員的影，這是一群可歌可泣的群。可這個群如同畫扇一樣沒有存在，猶如喪家之犬，又如過街老鼠。”

“嘿，這個形容切的。”鄭仁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網之魚。”

“你說為啥。”

“背鍋了唄，而且大家都覺得……emm，你還記得清華有一個老教授被騙了1000多萬，大家怎麼說的麼？”鄭仁忽然問道。

“嗯，那時候輿論是為什麼一個老師會有這麼多錢！”蘇云聳肩，很無奈的說道。

“是啊，這難道不應該麼？”

“后來有一個清華老教授去馬里蘭，輿論的風向又變了提高待遇，留住高科技人才。我倒是覺得前后兩伙人都差不多，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每個人都希自己是過的最好的那個，很容易理解。就像是醫療，寧叔在瑞典扎魚刺折騰24小時都取不出來。國大多的聲音是一魚刺要好幾十的診療費？”

“老板，我覺得自從魚刺事件后你對寧叔沒那麼尊重了。”蘇云笑著說道。

“別扯淡。”鄭仁慢悠悠的看著儀上各種數值，和蘇云閑聊著。

“我到是覺得國醫療系收費很合理，舉個例子吧，咱們做一個輸尿管管碎石，幾百塊錢。國要幾萬，還是刀，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別比，沒意義。”鄭仁淡淡說道。

“說的就是這麼個事兒，咱國醫療系能撐下去，靠的還不是這個麼。等私立醫院越來越多，用經濟的虹吸效應把人都吸到私立醫院去，嘿！”蘇云冷笑了一聲。

“大學之所以被稱之為大學，不在因為學校本，而是在大師。”鄭仁緩緩說道，“清華大學的老校長梅貽琦先生說的有道理。醫院之所以是醫院，也是在這里。”

“說起這個來，當年寧老師，毅然決定從清華大學辭職，跳槽到國普林休斯頓大學，聘該校分子生學系雪莉?爾曼終講席教授的職位。按照這種邏輯推測，你去梅奧是順理章的事兒。”

“沒什麼順理章，勸人學醫天打雷劈這句話已經流行幾年了？”

“忘了，好像流行了好久。”

“干臨床的孩子們越來越，力越來越大，總有崩的那麼一天。每個人的能力雖然有限，但我往急診跑一跑，也能多減輕一點周總的力。”

“別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

“不涉及高尚，上學的時候要背希波克拉的誓言，醫療資本化，本就是一個撕裂。可是面對時代的洪流，不是個人力量能扭轉的。時代的撕裂，認知的撕裂，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你說的是哪一句？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還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蘇云問道。

鄭仁笑了笑，蘇云這貨是真機靈，自己所有的想法被他直接說出來。

“云哥兒。”

兩人正聊著，一個小護士湊了過來， 小聲說道。

“嗯。”蘇云眼睛瞇起來，出一個笑臉，“怎麼啦。”

“我們那面有點問題，您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鄭仁看見幾名醫護人員圍著另外一張icu病床的患者，在商量著什麼。視角限，沒有看到患者的系統面板。912重癥力量很強，鄭仁也不愿意心。

但主去看看怎麼回事和別人來求助是兩個概念。

“患者男，56歲。因車禍致意識喪失而科，診斷為特重型顱腦損傷，腦疝、右額顳頂部下腫給予完善前準備，急診在全麻下行右額顳頂部下腫及顱腫清除+去顱骨瓣減。”小護士開始輕聲匯報病史，專業而練。

“前胃管沒下進去，后我們想下，可是停機1分鐘的時間太短，太難啦！”

呃……鄭仁看見和蘇云說話不自主就有點發嗲的姑娘，也是有點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