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坑,而且還是一道題兩個坑。
先說第一個坑,這兩道題目都有著明顯的立場,回答上或者是或者否,沒辦法來和稀泥。回答上萬一不符合主考的胃口的話,即使文辭秀也會嗝屁。
第二個坑是特指坑人,當下的這些考生大多都是寒門出,他們對于國家大事能有多接?
憑空想象?那就是離了現實。
在這種題目面前,寒門子弟是比不過名門大戶的學子的,名門自小就有名師指點,眼界相對較寬,占盡了好。
比如說《紅樓夢》中林黛玉,的老師賈雨村可是兩榜進士出,所以黛玉才有那麼高的文學造詣,寒門子弟呢?
科舉看似公平,卻又著不公平,有些人一出生就輸在了人生的起跑線上。
嚴夫子的《小錄》對策論指導的不多,想來也是和他自的學識有關,這一場真得要靠自己了。
齊譽心里有點彷徨起來。
正躊躇間,忽然想起孟嵐山的話,他曾說,主考趙明玉有商賈背景,他還因此遭過政治上的排。他的施政理念也相對開明,甚至說還有點偏激。
如此來看,這兩道題都應該采取較為積極支持的態度。
不管題目如何,弄清了主要的觀念就踏實多了。
既是策論,自然要拿出論點來。
第一道題采取包容的政策,對工匠者明確表示支持,并闡述其對國家發展的重要。按照后世的話來說,就是生產技決定生產力。
第二題的立場如第一題,論點就是——唯才是舉!這一題的核心是探討科舉制度,如果你扯到重農抑商上來,那就嚴重跑題了。
定下思路之后,就可以醞釀腹稿了,先在草稿紙上一一羅列,然后再加校正,等。
這一場考試考場是管飯的,不過要收錢,每一餐三百文錢,清水煮白菜外加白米飯,看起來清清白白,不帶一點油腥。
而且白米飯還煮得很差,不僅生半還有些糊鍋,脾胃差的人吃了弄不好就會消化不良。
飯菜不好倒也忍了,關鍵是靠著那發酵正濃的恭桶用餐,咽得確實不順當呀!
那一番的特殊風味,足可以令人回味一生了。
吃完了飯,還得繼續答題。
這一類的題目比較耗時耗神,屬于是那種長篇大論,還要有一定的駕馭能力。
一般來說,第一天的時間主要是用來打好草稿以及校稿,第二天就是謄抄筆錄。
這樣做,可以盡可能的減污卷發生的概率。
臨近晚上時,考場就開始安排考生的住宿,而考生則要按照自己的編號尋找對應的地鋪,然后就是直接休息,止喧嘩。
地鋪也是要花錢的,每人一晚五百文錢,這些錢在報名時早已經過了。
……
怎麼和他挨著?
彼他娘兮!
齊譽看了一眼旁的殷俊,覺牙齒又酸疼了起來。
“哼!”
兩人同時冷哼了一聲,然后又同一時間翻過去,背靠背和而睡。
被子的霉味可不是一般的大,刺激得殷俊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而齊譽的嗅覺減弱,勉強可以適應。
現在春寒料峭,所有人都是瑟瑟發抖地迷糊著。
夜半時,殷俊仍在思考著考題,他睡不著。
最后,終于忍不住了,就用手指輕輕了齊譽的后背。
“啥事?”
“小聲點,監考的典使正在打盹呢,你莫不要吵醒了他。”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突然……
噗!!!
可能是由于飯菜不好,消化不良,殷俊還真就忍不住放了個屁。
有聲音?~~
那典使聞聲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然后又恍然地了自己的鼻子并輕哼了一聲,又繼續迷糊過去了。
“我說,今天的這兩道題,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好答呀!你怎麼個看法?”殷俊放下架子,細聲問道。
牽扯到前程,低一次頭也無妨,這家伙不是說了嘛,能笑道最后的才是大爺。
先小后大嘛。
齊譽本不想理他,略一琢磨卻另有了計較,便笑嘻嘻道:“怎麼答?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吧?歷朝歷代都是重農抑商,對工匠的態度更是一樣。尤其是奇異人參加科舉這種事,那不是明擺著的嗎?他們來參加科舉,豈不是搶了咱們讀書人的飯碗?這當然是要反對的了!”
呃……
殷俊想了想,出了恍然之,點頭道:“其實呢,我也是這麼想的,問你呢,只不過是想探探你的學識而已。”
齊譽一笑:“現在知道了吧,嘿嘿,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你……”
兩人又互瞪了一眼,又對哼了一聲,然后背過去各睡各的。
其實,殷俊的草稿并不是這樣的。
他和齊譽一樣,兩道題都采取了支持的論點,只是躺在床上越想越多,而后就產生搖和自我懷疑。
于是,兩人各懷鬼胎地探討了幾句。
殷俊心道:幸虧是問了他,要不然險些犯了錯誤!看來今天的草稿是白寫了,明天也只能臨場發揮,直接做答卷了。
齊譽卻想:我可沒有坑你,筆在你手上呢,怎麼寫是你自己的事!
……
府發放的棉被真得很薄,下半夜時寒涼愈盛,考生們全都凍得蜷了一條大蟲子。
這一點來說非常公平,大家同吃同睡,一起挨凍,一起罪,沒有大腕二腕。
終于,夕的第一縷晨曦灑下了大地,哆嗦了一夜的考生們盼來了黎明。
沒時間讓你洗漱,直接吃早餐,然后就是進考棚!
嗚呼~~~
恭桶又發酵了不……
慨過后,眾考生全都靜下心來,開始謄抄答卷。
齊譽不敢草率,先是把昨天的草稿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在確認沒有錯別字之后,才開始筆。
這個環節要全神貫注,不能出現一錯,否則就是污卷了。
這一場過了就是生的份了,再往后考可就是秀才了。若是不過的話,今科的績全都作廢,下一科還得再從縣試開始考起……
生,就備了初級的社會地位,雖不能像秀才那樣有些小特權,但找個賬房先生之類的營生已經不是難事了,也就是有了一定的生存空間。
但齊譽卻不想腳步停歇,而是一直向前。
叮鈴鈴……
搖鈴卷了。
齊譽特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這個既可憎但又不能缺的恭桶后,才懷著復雜的心離去了。
府試落下帷幕,接下來就是等著放榜了。
齊譽算了筆賬,這三場的下來費用可是不菲,來回的路費、住宿費、封卷費、餐費、再加上請廩生的保費,林林總總加起來差不多要十兩銀子,比之前縣試時又高出了許多。難怪當初殷俊說科舉的負擔很重,看起來確實如此。
考場外依舊是形形的各種面孔。
有輕松的,有惆悵的,還有不馬后炮的。
與其在這里海吹,還不如去先洗個澡,然后再補個回籠覺,養養神。
殷俊是最后一個走出考場的,眼角還掛著一些憾和匆忙。
齊譽看了他一眼,心中竊喜。
忽然,迎面駛來了一輛考究大氣的馬車。
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走到了齊譽的前:“齊公子,我家老爺有請。”
“哦?你是……”
經過辨認,齊譽終于認出這一位,他是孟嵐山府上的管家,記得他的名字做何順。
“何管家,我想先回去洗個澡,然后再行拜見文竹先生,你看好不好?”
何順的鼻子了,很善解人意地笑道:“公子請便。”
文竹先生?
此話一出,一片嘩然,任誰都沒有想到,這個不顯山不水的年輕書生竟有如此背景?不僅是戚景,就連殷俊都覺大為驚訝。
齊譽和戚景告了別,然后就在一眾羨慕的目下踏上了馬車。
……
孟嵐山依舊是和同塵的姿態,仿佛就是一位徜徉在世外桃源里的大之士。
齊譽先是見了禮,然后側坐下。
“考得怎麼樣?”孟嵐山和煦地問道。
“多謝先生掛心,覺還可以。”
“說說看。”
于是,齊譽便把三場考試的大致說了一遍,至于策論,還重點強調了一下自己的論點。
“經屬于是死記背的東西,只要你不題不錯題,基本上就算是過了。你的雜文還算不錯,借古喻今,可謂正解。”
頓了頓,孟嵐山又道:“至于策論這塊,也算……沒錯!趙知府是個相對開明的人,你這麼答題很符合他的口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是能過的。”
齊譽聽得心澎湃,仿佛真得看到了自己榜上有名。
這就是名人指點的重要,雖然只是大方向的幾句寥寥點撥,卻是益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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