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馬車遠去,崔錦輕嘆一聲。
謝五郎說:「待燕城事了,我陪你回秦州。」
崔錦笑說:「縱然不舍,可如今燕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再不舍再艱難,即便跪著也要走下去。何況……事難了呀。」
這燕城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中波濤洶湧,就不知第一個波浪何時起。
謝五郎說:「你若累了,我仍在。」
崔錦心中微暖,含笑說道:「我知你在。」
兩人上了馬車,臨近城門時,馬車驀然被人攔下。謝五郎眉頭輕蹙。此時,阿墨的聲音傳來:「郎主,是忠義王的人。」
崔錦看了謝五郎一眼,問:「義兄在外頭?」
阿墨回道:「回主母的話,那人說忠義王是不遠的涼亭里等你,說是有話要與義妹說。」
崔錦又看了謝五郎一眼,若是以往必然會去。可如今與五郎親了,也必然是要考慮五郎的。五郎向來吃味,但凡涉及義兄,那酸味兒能飄十里遠。而此時謝五郎說道:「我在馬車裏等你。」
崔錦微怔。
謝五郎挑眉道:「此刻你心裏頭在想什麼,你當我不知?」
崔錦嘿笑道:「恆郎如此大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謝五郎哼了聲,道:「快去快回。」
崔錦在他臉頰親了口,方離開了馬車。謝五郎了自己的臉,慨地說道:「阿墨,我討歡心已經討得如此自然了,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阿墨角抖了抖,說:「郎主在遇到主母的第一天就不像郎主了。」
謝五郎揚道:「所謂的命中注定吧。」
.
涼亭。
崔錦離涼亭還有五六步時,閔恭便含笑看來,說:「你來了。」他斟滿兩杯茶,澄碧的茶上冒著白氣。他說道:「是上好的雪茶。」
崔錦坐下,品嘗了一口,說:「果真是極好的雪茶,口后的甘甜氣迴腸。」
閔恭慢條斯理地喝了半杯,復又添滿,他說:「我們第一次真正相見也是涼亭中,只不過是在焦山上的五角涼亭,你許我康莊大道,我許你五百金。我猶記得當時還說待我錦還鄉之時,你若未嫁人我便娶你為正妻。」他扯笑了下,說道:「當初是我想錯了,你還未及笄便敢做尋常男子也不敢為之事,以後又豈會是池中之,又豈會與尋常閨閣子相同?」
崔錦看著他,一時半會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又接著道:「昨日陛下召見我了。」
崔錦微怔。
他的眸逐漸變深,聲音中似帶了苦:「陛下有意將香寧公主許配給我。」微微一頓,他打量著的神,很快便又道:「我答應了。」
崔錦說:「香寧公主單純善良,會是個好妻子。」
閔恭說道:「所以我答應了,以後便是你的嫂嫂。」此話一出,崔錦聽出了閔恭語氣中的釋然之意,他如今是真的將當作義妹來對待。
崔錦出微笑。
「好,我敬義兄一杯,祝義兄與香寧公主琴瑟和諧,伉儷深。」
將剩下的雪茶一飲而盡。
起離開涼亭時,還未走幾步,閔恭驀然住。
「我收回以前的話,他的確是真心待你的。」
崔錦轉過,愣了下。閔恭說道:「他在等你吧,快去吧。」說罷,他仰頭向西沉的落日,橘黃的餘暉落在他的發上。
他品著茶,像是在品嘗自己過去的人生,久久沒有作。
.
崔錦回到了馬車上。
馬車緩緩地向城門駛去。
崔錦瞅著謝五郎,眼睛眨也不眨的。謝五郎也不說話,挲著拇指上的黑玉扳指。半晌,崔錦挪了挪,往謝五郎邊靠了靠。
說道:「那一日你所說的有小事要理,便是去了忠義王府?」
謝五郎問:「他跟你說了?」
崔錦道:「沒,我自己猜的。義兄能在短短幾日解開心結,定然發生了什麼。」
謝五郎「嗯」了聲。
崔錦攬上謝五郎的胳膊,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親那一日,見到閔恭沒來,心中失。這一點唯獨他注意到了。他原本那麼的不喜歡義兄,卻為了去解開敵的心結。
「恆郎。」
「嗯?」
「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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