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顧九思陪著柳宣,柳玉茹扶著蘇婉,一家人歡歡喜喜進了柳家大門。
顧九思一心想著給柳玉茹掙臉,于是一頓飯下來,一直給柳玉茹夾菜,噓寒問暖,看得在桌人面面相覷,柳玉茹臉紅了個通,顧九思卻渾然不覺,旁邊下人有些忍不住抿了笑,張月兒心中不屑,覺得顧九思太沒規矩,卻又不得不去艷羨。而蘇婉看見柳玉茹過得這樣好,便低了頭,不讓人看紅了的眼。
等一頓飯吃完,顧九思被柳宣拉去喝酒。
大概是對顧九思期太低,顧九思稍稍表現,柳宣便對他印象極好。而柳玉茹被蘇婉帶回房里,蘇婉同說著近些日子的況:“如今張月兒心思一心一意在蕓蕓上,同你父親吵得厲害,你父親看見們頭疼,便到我這里來得勤快了。”
“我倒也不覺得什麼,他來或者不來,我也不甚在意了。只是大家看見他抬舉我,對我便好上了許多。”
“倒是你,”蘇婉瞧著柳玉茹,關心道,“那顧大公子,對你……”
“好的。”聽到這話,柳玉茹便笑了,聲道,“娘,九思人比外界傳言好多了,對我很好。”
“他在家,”蘇婉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大堂,“也是那般模樣麼?”
柳玉茹紅了臉,點了點頭,小聲道:“您放心吧,他是真心疼我。”
“那就好。”蘇婉舒了口氣,點了點頭道,“人能得到丈夫這般寵,一輩子便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柳玉茹笑而不語。
以往覺得蘇婉說得不錯,如今卻已經無法認同,但也知道蘇婉這樣想了一輩子,要轉變太難了,于是也只是笑著陪著蘇婉說話。說了一陣后,想起今天的來意,同蘇婉道:“您如今和父親也好了,趁著這個機會,也該為未來打算一下。我想了想,我婆婆那日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您如今沒有孩子,不妨過繼一個。若是搶了蕓蕓的孩子,怕會寒心,如今月姨娘最小的孩子尚不滿兩歲,不如我今日同父親提這件事,您看?”
“你提……怕是不好吧?”
蘇婉有些擔憂,柳玉茹嘆了口氣:“總不能您來說。父親如今之所以來您這里,就是覺得您淡泊,不爭不搶,若是您開了這口,父親怕會不喜。”
蘇婉沉默著,沒說話,柳玉茹想了想:“您別擔心,九思在呢,父親就算不高興,也不敢說什麼。”
蘇婉和柳玉茹說了一下午的話,等到晚飯時,大家說著話,柳玉茹見張月兒抱著孩子,便笑著道:“榮弟如今也快兩歲了吧?”
聽到柳玉茹提到兒子,張月兒頓時有了幾分底氣,笑著道:“是呢,快兩歲了。”
“會說話了嗎?”
“還不大會,但會娘了。”
張月兒說著,催著柳榮道:“榮兒,來,個娘給大家聽聽。”
孩子嘰哩哇啦說了一堆,也沒吐出個完整的字音來,顧九思“噗”的笑出聲來,張月兒瞧過來,顧九思低頭道:“對不住,這孩子太好笑,我沒忍住。”
眾人:“……”
柳玉茹淡淡瞧了顧九思一樣,顧九思立馬收斂笑意,坐端正了。
就這麼一個細節,蘇婉這才真的放下心來。張月兒臉有些難看,柳玉茹忙道:“姨娘您別同他計較,九思孩子脾氣。”
“顧大公子天率真,”張月兒勉強笑著道,“哪里有什麼好計較。”
“月姨娘膝下如今已經有了兩個兒子,玉茹看著十分羨慕,玉茹總想著,如今玉茹嫁出去了,母親邊總該有個人照顧,父親,您說是吧?”
說著,柳玉茹就看向了柳宣。張月兒抱著孩子的手忍不住了,柳宣聽著柳玉茹的話,點了點頭,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直接道:“你說得是,你母親膝下是該再有個孩子。”
“不如這樣吧,”柳宣直接道,“月兒,榮兒就給夫人養吧。”
“老爺!”
張月兒驚出聲:“這……這……榮兒還小,”腦子轉得極快,忙道,“他若離了我,不行的!”
“月姨娘這話說得有意思了,”顧九思懶洋洋開口,“哪家男兒離了娘就不行的?又不是什麼骨頭,姨娘,孩子還是給大夫人養,免得走了彎路。”
張月兒聽得這話,便明白顧九思是在暗諷沒眼界,張月兒咬碎了牙,暗恨自己那些年還是對柳玉茹和蘇婉好了些,才讓們有能力在今日來翻。
就該早早弄死蘇婉,又或是把柳玉茹隨便嫁個糟老頭子做妾室,讓們母子一輩子翻不了。
然而說這些都太晚,只能是抱著孩子,開始哭哭啼啼鬧起來。
柳宣見在顧九思面前鬧,頓時大火,讓人將拖了下去,隨后便同蘇婉說起過繼這件事來,又留顧九思喝了一會兒酒,這才讓柳玉茹和顧九思回去。
等到了馬車上,柳玉茹便有些奇怪:“今日我父親怎麼這麼好說話?”
原本想,要讓柳榮過繼這件事,是要鬧一會兒的。顧九思用手撐著頭,靠在窗戶邊上,含笑道:“這你得夸我。”
柳玉茹聽到這話,轉過頭去,便看見公子紅金冠,面含笑,月落在他白如玉瓷的皮上,帶了一層淡淡的華。
他的笑容懶散中自帶風流,竟讓柳玉茹有那麼一瞬間恍惚。
見柳玉茹不說話,他出手,朝招了招:“發什麼愣?夸我呀。”
“夸你什麼?”
柳玉茹回過神來,覺得有些不自在,扭過頭去,用團扇給自己扇著風。顧九思撣了撣服,頗為自豪道:“我下午便同你爹說起這事兒了。”
“嗯?”
柳玉茹回頭看他,好奇道:“你說什麼了?”
“我說呀,人家大戶人家的妻子,都有個兒子,沒有也要過繼,你娘孤一個人,我擔心啊。”
“我本來打算給我小舅子送好多東西的,可惜你也沒個弟弟。把東西給個妾室的孩子,還打著你娘,我心里多不高興啊。”
“就這樣?”柳玉茹愣了愣,顧九思挑了挑眉,“不然你要怎樣?”
“你這樣說話,會不會……”柳玉茹斟酌著道,“太直接了些?”
“所以我說你呀,”顧九思用扇子輕輕了一下額頭,角帶了笑,“做事兒就是想太多。你以為你爹為什麼這麼多年沒休了你娘?”
柳玉茹皺起眉,猶豫著道:“因為休妻這事兒……傳去不面?”
顧九思嘆了口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柳玉茹,直接道:“你爹是要臉的人嗎?他不休你娘,完全是因為你娘是蘇州蘇家的千金小姐,休了你娘,他哪兒再娶這麼面的人?有那麼得力的舅哥?所以啊,你爹會寵張月兒,可那也是在不得罪蘇家的前提下。你娘要是早早就鬧,你爹還敢這麼寵張月兒嗎?”
柳玉茹聽著顧九思的話,慢慢道:“男人家……也要這麼算計著嗎?”
“男人也是人,”顧九思嗤笑,“是人就貪財,就好權。在你爹心里,人算什麼?如今他想要著顧家,所以自然會對你娘好,我提了要求,還明明白白告訴他,只要孩子過繼到你娘名下,我就給他送東西,我們顧家送東西是隨便送的嗎?你爹心里算得清楚著呢。”
柳玉茹沒說話了,顧九思搖著扇子,等著柳玉茹夸他,等了一會兒,沒見柳玉茹有反應,不滿道:“你怎麼不說話?”
“顧九思,”柳玉茹這次沒他郎君了,慢慢品味過來,抬眼看著面前吊兒郎當的人,詫異道,“你……你厲害啊。”
至在琢磨人心這件事上,顧九思比通太多了。
他想人想得簡單,每件事都往本質上想,繞開了規矩和表面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每次都是直擊要害。
對柳宣這樣的人,顧九思手到擒來,只是對柳玉茹這種和他本不在一個思路上的行走牌坊,他才無從下手。
顧九思聽著柳玉茹的夸贊,挑了挑眉,手搭在窗戶上,頗有些驕傲道:“夫君。”
柳玉茹聽了話,高興蹲到顧九思邊上去,給他捶著,討好道:“夫君,你太厲害了,你再給我說說張月兒,你說這人怎麼樣?”
“茶。”顧九思聽著柳玉茹這麼討好,心里頓時飄了起來,柳玉茹趕給他倒茶,看著他。顧九思喝了口茶,看著柳玉茹那崇拜的眼神,他忍不住笑了。
“柳玉茹,”他笑著道,“我發現你能屈能啊。”
“那是,”柳玉茹立刻道,“大事者必須要有這種魄力。”
顧九思哈哈笑出聲來,拉著起來坐在他邊上。
他醉后興致高,就開始高談闊論,柳玉茹問著問題,他就給說著自己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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