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沒說話。
子商平靜道:“最遲明日清晨,他再不來,一切都晚了。”
“他們不會殺了我。”
柳玉茹言語里毫無畏懼,子商注視著,卻是道:“你是人。”
柳玉茹的手頓了頓。
子商冷靜道:“你知道辱顧九思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
“你方才問我,信不信九思會來。”
柳玉茹抬起眼,認真看著他:“我告訴你,我信。”
“都這個時候了,”子商嘲諷笑開,“你還信?”
“我愿意信。”
柳玉茹說著,繼續給他包扎傷口,同他道:“子商,你如果試著把一個人變你的信仰,那麼任何時候,你都會信他。”
“如果他沒來呢?”
“那他一定有不能來的理由。”
“你不恨?”
“我為什麼要恨?”
柳玉茹笑了笑:“我希他能做出最好選擇,若這個選擇是舍棄我……”
柳玉茹低下頭,溫和道:“雖有憾,但無憎怨。”
子商沒有再說話,他看著面前認認真真做著事的姑娘。他第一次認識這樣的姑娘。
他過去見過的人形形,要麼如姬夫人這樣以攀附他人而活,要麼如葉韻那樣恨分明熾熱如火。卻頭一次遇見一個人,如月下小溪,溫又明亮,涓涓流過他人的生命,照亮他人的人生。
和顧九思,猶如天上日月,他們互為信仰,互相守護。
子商說不出自己有了怎樣的緒,他靜靜注視著面前這個明月一樣的子,好半天,卻突然道:“如果十六歲那年,我上門提親,你會答應嗎?”
聽到這話,柳玉茹愣了愣,片刻后,笑起來:“若是十六歲你遇見我,你也不會上門提親。”
“我那時候啊,夢想就是嫁個好男人,你若上門提親,我拒絕不了,但你不會喜歡那樣的我,而我也害怕你。”
子商輕輕笑起來,外面都是喧鬧之聲,子商轉過頭去,看著遠方。
他突然道:“你給我唱首揚州的曲子吧。”
柳玉茹有些茫然,子商平和道:“你為我唱首曲子,我再守一晚上。明日清晨,顧九思再不來,柳玉茹,你不能怪我。”
柳玉茹聽得這話,認真看著子商,子商沒有看他,他靠著樹,一手搭在膝上,靜靜注視著前方。柳玉茹雙手放在前,恭恭敬敬叩首行了個禮。
子商沒有回應,他閉上眼睛,沒有多久,就聽見悉的揚州語響了起來。
溫的調子,一瞬之間,仿佛過千山萬水,領著在場許多人回到家鄉。
那曲子讓拿刀的人了眼眶,了自己的刀鋒。
回去。
得回去。
他們不能葬在永州,他們得回家鄉去。
柳玉茹輕哼的小調中,天一寸寸黑下去。
的曲子很短,也就是在曲子音落那一瞬間,仿佛是回應一般,遠突然響起了人聲。
那似乎是許多人,他們聲音洪亮,整齊劃一大喊著:“王家白銀三千萬,皆為百姓白骨堆,今日賊人若不死,永州再難見青天!”
聽到這聲音,柳玉茹猛地抬起頭來。
遠聲音越來越清晰,接著,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許許多多紙頁如雪紛飛而下,灑滿整個滎,這些紙頁配合著城外人大喊之聲,再傻的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麼。
“顧大人回來了!”
“顧九思來了!”
人群中發出驚喜之聲,柳玉茹看著滿天紙頁紛飛,然后看見山頭,無數孔明燈升騰而起,照亮夜空。
那孔明燈猶如星星一般,麻麻,上面寫著朱砂寫好的字。
“殺,王”
哪怕是這樣戾氣滿滿的話語,可那千盞孔明燈掛在夜空緩緩升起的模樣,卻依舊了最溫的呢喃,最麗的畫卷。
“這是什麼意思?”
旁邊有人有些疑問出聲來:“你們看信最后一句話,‘莫怕,我來了’,這語氣,怎麼像給自家媳婦兒寫信一樣?”
柳玉茹聽到這話,低下頭來,拿著手里的信,看著那信上的話語。
莫怕,我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幾天,一直維持得很好,一直是所有人的支柱,所有人都覺得冷靜平穩,都覺得緒沒有什麼波瀾。
可在看見這紙頁上最后一句話,看見這滿城飛雪,千盞燈火,卻還是忍不住,慢慢紅了眼眶。
你看,他從不辜負。
他來了。,,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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