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輝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掃了一眼旁邊的管家, 隨后攬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西道:“你先進來, 慢慢說。”
西跟著楊輝進了屋中, 他將所有人攔在門外,關上大門,只留下西同他在屋中,隨后急切道:“你說陛下想殺我?”
西哭著點頭, 楊輝皺起眉頭:“他為何要殺我?”
“我……我也不明白。”西搖搖頭道, “我今日午時給陛下去送湯,聽見陛下在砸東西, 說什麼……他們也同張鈺葉青文一樣找死, 然后他吩咐人在今夜宮宴上準備了毒酒,說你們是聽不懂話的奴才……還說什麼, 要嫁禍顧九思!”
西說著,皺起眉頭道:“顧大人這樣的風流人我倒是聽過的, 可是他不早就逃到幽州去了嗎?陛下的意思我實在不明白,可我知道, ”西有些急切抬手抓住了楊輝的袖子,焦急道,“如今宮中已經到是兵馬,你去不得啊!”
“既然到是兵馬, ”楊輝警惕道, “你又是如何出來的?”
西聽得這話, 愣了愣, 片刻后,抖著站起來,不可置信道:“你懷疑我?”
“不……我……”
話沒說完,西抓著旁邊杯子就往他上砸了過去,然后撿什麼東西就往他上砸,一面砸一面哭道:“你懷疑我!你竟然懷疑我!我為你連貴妃都不當,拿了所有錢財偽裝宮出來,你竟然還懷疑我!”
“西!”
楊輝一把抓住西的手,急切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說的事太過重大,我得好好想想!”
“不要進宮而已!”
西哭著道:“我就想讓你活著而已,有這麼難嗎?!”
這話讓楊輝微微一愣,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似是力竭,慢慢了下去,楊輝愣愣看著落在地上,低低啜泣,他腦海里一時閃過許多。
西的話,西不明便,他卻是明白的。
和張鈺葉青文一樣找死……
嫁禍顧九思……
無非就是,皇帝對他們起了殺心。
一開始司馬南韋達誠收了顧九思的胭脂,而后來皇帝為了敲打他收了西,以范玉之多疑,做完之后,怕是又開始怕他們有反心。如今周高朗東都在即,顧九思又出現在東都和他們三個人探,范玉怕是決定破釜沉舟,將他們殺了之后嫁禍給顧九思,然后讓他們屬下因仇恨與周高朗拼個你死我活保住東都。
楊輝在西的哭聲里久久不言,他覺自己似乎是被到了絕路上,如今,無論他反與不反,范玉心中,他和韋達誠、司馬南也都已經為了一個逆賊,哪怕今夜不殺他,或許也只是因為用得著他們。
張鈺和葉青文的死敲打著他們,而顧九思那一番話,更是說在了他們心坎上。
他們是為了報效范軒保住范玉,可若是范軒已經留下了廢帝的詔,是不是說明,在范軒心中,大夏比他的脈更重要?
而一個愿意賣國以求穩的帝王,又怎麼會是范軒心中要的繼承人?
最重要的是,豫州是他們三個人的基,范玉將豫州讓給劉行知,讓的,就是他們三位將軍的基,哪怕今日他們扛過了周高朗,抵了劉行知,未來,他們只剩下殘兵老將,范玉的心,又真的會饒過如今諸多猜忌的他們嗎?
楊輝慢慢閉上眼睛,許久后,他嘆了口氣道:“你莫哭了,我會想辦法。”
“你不宮?”
“。”
“那你……”
“我不會死。”
楊輝搖搖頭,他將西扶起來,替拭了眼淚:“你跑出來了,便跑出來了,我現下讓人送你城,若有以后,我再讓人來接你。”
西呆呆看著楊輝,楊輝笑了笑,他抱了抱,隨后道:“你還年輕,別死心眼兒,走吧。”
說著,他便領著西走出了屋子,西似乎還什麼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將送到馬車上時,才猛地反應過來,抓住了楊輝,頗有些張道:“會打仗嗎?”
“會吧。”
楊輝笑著瞧著,隨后又道:“你別怕,我是將軍,征戰是常事。”
“那麼,”西有慎重看著他,“你會保護百姓,還是天子?”
楊輝沒想到西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他在詫異片刻后,卻是笑了:“你希我保護誰呢?”
西抿了抿,好久后,才道:“我是百姓,我的父母、親人、朋友,都是百姓。”
楊輝看出西眼里那一份祈求,他心中微微一,不由得抬起手來,覆在面頰上,溫道:“那我就為了你,拔這一次劍。”
“以前我都護著天子,這一次,我守百姓。”
西靜靜看著楊輝。
其實楊輝生得不錯,他一生浪,三十多歲,還看去帶著幾分二十多歲翩翩公子的風頭,慣來覺得這個人輕浮,卻在如今發現,再輕浮的人,帶上百姓二字,也會有幾分難以言喻的厚重。
沒同他調笑,垂下眼,轉過去,低啞道:“珍重。”
“走吧。”
楊輝輕嘆。
西進了馬車,放下了簾子,楊輝站在滿口,看著馬車噠噠而去,管家走到他邊上來,小聲道:“韋大人和司馬大人都在半路被攔回來了,如今快到了,方大人也已經候在了大堂,等著您過去。”
楊輝點點頭。
這位方大人就是之前顧九思派來宴請他們的員,名為方琴,如今他們要找顧九思,就得從這位方琴下手。
楊輝回了大堂,見方琴正在喝茶,方琴站起來,朝著楊輝行了個禮,楊輝直接道:“顧九思在哪里,我要見他。”
“大人是想好了?”
方琴笑瞇瞇開口,楊輝果斷道:“想好了。”
“那另外兩位大人呢?”
“我會說服他們。”
“那麼,”方琴笑道,“敢問大人若要拿下宮城,需要多長時間?”
聽到這話,楊輝睜大眼:“他是要我們直接反?!”
“難道,”方琴有些疑道,“楊大人還打算宮送死嗎?”
楊輝沉默了,許久后,他才道:“我等共有近二十萬兵馬囤于東都,其中城約有一萬,宮中軍五千,今夜攻城,若所有兵馬東都,至多兩個時辰。”
方琴點了點頭,片刻后,他恭敬道:“那煩請楊大人先用調用兵馬圍住宮城,并抓捕所有從宮中逃的人,尤其是子商的人。同時控制住城墻打開東都城門,組織百姓出城。顧大人會宮說服陛下,若能不起戰火,最好不要起。若到卯時他未出宮,楊大人可直接攻下宮城。”
“為何要組織百姓出城?”
楊輝皺起眉頭,方琴繼續道:“我們這邊的消息,周高朗已經拿下了東關,若周高朗不休息連夜趕軍,至多明日清晨便會到達東都。明日清晨,顧大人會先和周高朗談判,盡量讓周大人放棄攻打東都,和平城。若顧大人做不到,屆時無論三位將軍是打算和周大人開戰,還是與周大人聯盟,都至留東都百姓一命。”
楊輝沉默著,方琴抬眼看向楊輝:“楊大人,你們選擇保東都,還是保豫州,顧大人都不阻攔。可是您至要給百姓一條生路。”
“我明白了。”
楊輝深吸一口氣:“顧大人如此襟,楊某佩服,等司馬將軍和韋將軍來后,我會同他們說明。”
方琴聽得這話,朝著楊輝行禮道:“如此,方某替東都百姓,謝過三位將軍。”
兩人說著話,外面傳來了司馬南和韋達誠走進門來的消息,兩人急急進了屋中,韋達誠進門便朝著楊輝道:“你說宮里有埋伏,此事可是真的?”
“**不離十。”
楊輝點頭道:“你可派人宮一探。”
“不必了。”司馬南開口,另外兩人看向司馬南,司馬南神平靜,“我今日想了一日,顧九思說得沒錯,我們效忠先帝,可先帝心中,大夏江山比他的脈重要。范玉割讓豫州,不配為君王。”
“況且,”司馬南掃了一眼另外來兩人,“他就算今日不殺我們,來日我們失了豫州,又了兵馬,等他不需要我們的時候呢?”
他能殺了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張鈺,對將他視侄子的周高朗仇恨至此,他們這些人,又算什麼?
三人沉默片刻,楊輝終于道:“我已同顧九思聯系過了。”
說著,楊輝將顧九思的意思重復了一遍,司馬南斟酌片刻后,點頭道:“就這樣。今夜將百姓送出去,明日,顧九思攔得住周高朗就攔,攔不住周高朗,我們便與周高朗合作,東都……”
司馬南抿了抿,終于道:“終究是大夏重要。”
旁邊方琴靜靜聽著他們商議,卻是提醒了一句:“但是布防還是必要的,”說著,他笑了笑,“顧大人說了,以防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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