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隻能是為自己攬賢名的。

——當然，若單這麽說，聽上去似乎還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四哥的君子之腹了。可事實上，四哥執掌戶部的這兩年多裏，除了剛開頭那陣怕皇兄新帝繼位三把火，不敢不好好幹，後來從不曾這樣積極過。

“皇兄不如索免了他的。”孟君淮思量著說，“現下幾位兄長這般，臣弟覺得多有些過，風頭該一。”

“若是能免，朕早就免了他了。”皇帝從案上拿了本冊子遞給他，“母後的脈案，老四比誰都清楚。朕查了，近來是他四在說母後在宮中過得不愉，一旦朕此時免了他的導致母後有了閃失……你當天下會罵誰！”

孟君淮一滯，顯然不知還有這樣一環。皇兄是“篡位”的說法從來就沒停過，若再加上個不敬太後的罪名，顯然是對他不利的。

“朕遲早收拾他。”皇帝道。

這句話說得很輕，但這是孟君淮頭一次見他對兄弟出這種狠意。

孟君淮淺怔，旋即一冷汗。

.

清苑。

玉引聽和婧說阿禮不高興之後，就差了人去請阿禮過來。但很快，尤氏邊的人過來回話說，大公子不想見人，不想過來。

覺得小孩子賭氣也沒什麽，過了半個時辰，又人請了一次，結果依舊這般。

在被拒絕第三次後，玉引則確定其中另有了。

“我去側妃那兒瞧瞧。”說罷就冷著臉往外走，珊瑚和趙瑞趕忙招呼人跟著，一群人浩浩地去了尤側妃的住。

尤側妃出來見禮，玉引也沒多客氣，張口就問：“阿禮呢？”

“阿禮……”尤側妃神一慌，玉引睇著緩了口氣：“我們進屋說。”

二人進了堂屋，婢上過茶後立刻告退了。大門一關，玉引嗅著茶香，問得直白無比：“阿禮是不高興了嗎？”

“他是不高興了。”尤氏發覺自己現在站在跟前就忍不住地氣虛。

玉引又問：“是不高興到我請了他三回，他都不肯過來嗎？”

“這……”尤氏一卡殼，下一個問題即刻了過來：“你告訴阿禮我找他了嗎？”

至此一下子悄無聲息。

玉引氣得沒詞兒，實在想不明白尤氏是怎麽想的。打量了須臾，還是抑不住無可奈何的口吻：“我知道你曾經妄想過世子的位子。但現在阿祚已經是世子了，你挑撥我和阿禮間的關係，對你有什麽好？”

“我……”尤氏吐了一個字即咬住，玉引也不再說話，就等著說。

過了許久，尤氏終於帶著滿滿的不忿再度看向：“我就是想求個痛快，我知道我手段不如你還不行嗎？謝玉引你可真有能耐，什麽好都是你正院的，還能哄得阿禮阿祺個個跟你親，連我自家的侄子如今都站在你那一邊！再看看後宅，顧氏讓你收拾了、資歷最老的江氏的讓你收拾了，如今連何側妃都悄無聲息地就搬了出去！你可真是厲害，做到這個地步竟還能留個賢惠的名聲……論打妾室，從前的郭氏都比不上你萬一！”

……是不是瘋了？！

玉引聽說完，腦子裏就這麽一個反應。

太好笑了，居然為郭氏說話，郭氏害過的孩子可是板上釘釘的事。看來經年累月的不甘真能把人出病，得人失去理智，不論怎樣都能想象對方是個惡人。

覺得尤氏真可憐，可偏偏又並沒有心再去跟解釋、讓的心變好一點，隻想噎或者嗆住。

心中措辭了一下，起銜著笑踱到尤氏跟前：“你要是真想求個痛快，我可以全你。”

尤氏黛眉狠狠一跳，麵孔看起來都有些扭曲。

“但你最好明白一點，一如何氏出去住不能帶走蘭婧一樣，你若搬走同樣也是不能帶走阿禮阿祺的。”欣賞著尤氏的神，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又多補了一刀，“你看我這麽有能耐，過個三年五年的，我準能讓阿禮阿祺拿我當親母妃待，對吧？”

話沒說完就覺得自己絕對是學壞了。

哎呦餵這麽刻薄，可真愧對佛祖啊！

☆、第157章兩年

玉引兩句話，把尤氏嚇得臉都白了。

可方才又是尤氏先放的狠話，現下也實在難以立刻服向示弱，於是二人僵持在那裏，玉引淡看著尤氏的神變化，尤氏則死死地盯著，像是林中小死盯著天敵。

片刻之後，玉引覺得興味索然。

本來也不是與妾室相爭的人，要不是尤氏惹事，三五年都不一定親自見尤氏一回。眼下尤氏不敬在先，但一番話也顯然把口舌之快討了回來，心裏也就覺得差不多了。

是以玉引轉而把重點放到了有一說一的規矩上。

轉坐回八仙桌邊，睇著尤氏悠悠道：“且不說你話裏提及的那幾位是不是我刻意打收拾的，就算是，你應該也還記得我是這府裏的正妃。”

尤氏垂著眼簾沒有吭聲，玉引搭在案上的手一擊：“我的名字是你能的嗎！”

“王妃……”尤氏頓顯慌。

“你若是嫌這府裏住著憋屈，我這就人給你也尋個宅子去。該備的都給你備好，決不讓你委屈。你想這輩子不再見我都行，我完全可以當世上沒你這號人。”玉引眼看著尤氏一栗，稍作停頓，口氣更悠緩了些，“但你要是並不打算從這兒出去，今兒這事咱就得好好論論。”

然後平靜地告訴尤氏：“你自己選吧。”

彼時玉引心裏在想，如果像尤氏這樣在府裏為側，還總覺得正妃在給自己穿小鞋，弄得自己日日都不開心的話……可能就會選擇住出去了——反正夫君也不喜歡自己，那不如去一片隻有自己的天地啊？

可是，玉引也知道，尤氏八是不會這樣做的。

稍稍靜了片刻，尤氏就開了口：“妾失禮了，王妃您……別計較。”

言罷就咬住，好像仍不甘得很，隻是，到底還是低頭了。

玉引緩了口氣：“你自己說怎麽辦吧。”

尤氏神一，怯十足地斟酌著該說什麽。玉引由著想了一會兒，慢條斯理地又道：“你也有兩個孩子，我要是賞你頓板子，對他們不好，對我也不好。”

尤氏氣息稍鬆。

“可我要是罰你幾個月的俸祿了事，也太便宜你了。”玉引又說。

尤氏的神再度張起來。

“不如我們借著這事把話徹底說明白。”玉引說著一脧，“跪下。”

尤氏下意識裏迅速地脧了一眼，定住神，又一聲不吭地跪了下去。

“首先你聽好，今天這件事我會記住。你日後再無緣無故地跟我較勁，這頓板子你是吃定了，不會於五十，阿禮阿祺難過我也沒法子。”

玉引說罷任由自己掂量了片刻個中輕重，抿了口茶，又說：“而你若再無緣無故跟我較勁、還如今天這般把孩子夾在中間，我一定讓你搬出去。”

說著一哂：“我說的不是王府，是京城。”思兔網

“王妃？！”尤氏愕然。

玉引說：“府裏在京城以外沒什麽宅子，但我可以自己盤一給你。”

一瞬間，尤氏臉上表彩極了。玉引無心多看，站起往外走去，在的手推開堂屋門前，尤氏卻又住：“王妃！”

玉引停住腳，尤氏的語氣聽上去充滿抑又不乏崩潰：“王妃您……您不覺得您欺人太甚了嗎！您已然什麽都有了……世子是您正院的，王爺的心也早被您栓了去，您何必一再步步！”

“可有哪次是我先惹的你麽？”玉引側眸掃了一眼，“世子之選素來都是立嫡，本來就是你想多了。至於王爺的心……我知道你得寵過，那後來他為什麽不喜歡你了，你應該也比我清楚才是。”

說罷就推門離開了，屋外的往堂屋中一，激得尤氏渾一悚。

在王妃離開後很久，尤氏才在婢的攙扶下站起。迷迷糊糊地坐道椅子上，木了半晌，覺得自己與王妃的這場較量……大概是沒什麽勝算了。

過去的幾年裏，向王妃宣戰過很多次，可每一次都是落下風。

一次次告訴自己，這是正側地位的不同、家世的懸殊導致的，可王妃一次次那麽平靜地就將製住，讓愈發質疑這種支撐著的想法了。

好像從來都不占理，從來都無法應付王妃的質問……

而在今天，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真的不占理的。

是的，總歸是較勁的時候多些。或者說，王妃或許也較勁過，但從不像做得這樣明顯。

比如在尤則旭與正院那樣親近的事上，不信王妃沒有任何算計，但那件事擺到外麵，人人都隻能誇王妃的好、誇王妃賢惠能容人。

王妃……算得太了，找準了時機抓住了尤家與尤則旭爭執的時候拉攏尤則旭，那件事實在做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