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白骨聲道:“那還好,那還好,人間薪火保住了,不枉我們死了這麼多人。”
片刻之后,白骨收回手臂,開口道:“小子,你是不是去過什麼流速差別極大的地方?你的骨齡只堪堪二十來年,可你的道齡已然三百余年了。還有,你的記憶我沒辦法查探,有人在你上布下手段,若是我強行搜魂,你會死,我也會被反噬。”
劉景濁搖了搖頭,其實他自己也很納悶兒,這地方是自己第一次到過的天福地啊!
白骨手臂又一次搭上肩頭,劉景濁當即將心神沉黃庭宮。黃庭宮外,數道劍氣從四面八方竄來,頃刻間便將一座滿目蒼夷的黃庭宮修繕如初,且那數道劍氣中夾雜劍意之重,幾乎都要把這黃庭宮變作一座劍閣。
收回心神,劉景濁抱拳深深一拜,沉聲道:“多謝前輩,否則我這是補黃庭宮,怕是都要幾個年頭兒。”
青衫白骨笑道:“一座黃庭宮八面風,實在是看不過去而已。”
劉景濁見這位前輩言語和善起來,趁熱打鐵,詢問道:“前輩,這地方,其實不在九洲,而是類似于一座天福地的地方,外界說這是一座仙府址,口在一個青泥城的地方。我也是機緣巧合進來的。之所以能到前輩這兒,是因為一頭白猿指路。前輩可知道,此地究竟是什麼地方?不瞞前輩,這座天福地如今也已然一鍋粥了,北境長夜,南境長晝,百姓流離失所,都說是天老爺發威,要懲罰人族。”
其實有一半是劉景濁從那位老者那兒聽來的。
青衫白骨聞言便沉默了起來,劉景濁也不敢打擾,只得默默等候。
約莫過去了一刻鐘,這位白骨前輩忽然大袖一揮將劉景濁卷起,兩人往那深淵而去。
下降途中,那位前輩嘆息道:“還記得我說,南贍部洲修士是主攻天庭雷部嗎?這深淵之下,便是鎮著雷部正神。”
劉景濁皺起眉頭,沉聲道:“可是道門所謂的九天雷聲天尊?”
白骨轉過頭,開合,“什麼?聽都沒聽說過。我說的這雷部正神,乃是居住在上古雷澤,真是一頭巨龍,乃是混沌初開之時,與天同生真正神靈。”
劉景濁還沒來得及詫異,便聽見這位前輩又說道:“真正神靈,其實是殺不死的,也可以說他活著跟死了并無區別,我們所說的殺了他,其實是剝離湮滅了他的意志。可真,無論如何是沒法兒銷毀的。你雖說的青泥,在我那個時代,是有一座牢獄,就是用來鎮神靈真的。我估計你所說的天福地也好,仙府址也罷,就是我們用來鎮神靈的牢獄。至于外界的晝夜不分,恐怕是這些年來守墓人的凋零,神靈真氣息外泄所導致的。畢竟這只是一小天地,他們很容易就能影響到一地天時。最麻煩的是,一旦外界死傷過多,源源不斷的魂魄被那些個神靈真自行汲取,年深日久之下,這些個神尸,很可能會變尸神。雖然并無毀天滅地的神通,可憑,就夠的了。”
說著,這位白骨前輩猛然轉頭,一雙空眸子死死盯著劉景濁。
“煉神尸一事,我那個時代就有人干過,是用百萬千萬計的人族去豢養的。你不會也是為此而來吧?”
雖然只是骷髏頭,雖然應該安放眼珠的位置漆黑空,可劉景濁依舊察覺到了旁白骨的殺意。
劉景濁只得強裝鎮定,開口道:“不瞞前輩,我之所以進這個址,最開始就是為了讓兩個小國避免戰的。”
殺意頃刻間就消散殆盡,白骨哈哈大笑,“逗你玩兒呢!”
劉景濁只得陪笑,可心中卻想著,我信你個鬼!
又過去幾個呼吸,兩人已然穿過濃霧,白骨前輩大袖一揮,一道巨大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龍形軀,赫然出現在眼前。兩人是在數十里之外看的,這才窺得全貌,若是在那巨龍邊上,兩個人就好比是一頭牛上的兩。
劉景濁震驚到無以復加,就連道心都有些不穩。
旁白骨輕輕拍了拍劉景濁,一道溫和靈氣讓劉景濁愈加冰冷的軀又暖和了起來。
劉景濁咽了一口唾沫,聲道:“這……你們是如何與其手的?”
試想一下,即便是十幾萬牛,就能搬倒一頭牛嗎?
青衫白骨笑了笑,有些嘆道:“還能如何?唯有蚍蜉撼樹。好在人間生了幾位足夠與這些個神靈掰手腕兒的強者,若不然……”
劉景濁沉聲道:“這牢獄鎮了幾尊神尸?若是真有人想要煉神尸,有什麼辦法能阻攔?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不管。”
若真是尸神出世,一頭強大至極且完全沒有自主的行尸,足夠毀掉這一方天地了。毀了這一方天地,外界難會遠嗎?
青衫白骨詢問道:“那你們是如何打開這座牢獄的?”
劉景濁便將先前的事說了一遍。
青衫白骨想了想,輕聲道:“若是按你這麼說,你所說的蓌山,多半就是奔著這個來的。此地鎮著的都是雷部神靈,還有一地方,鎮風雨二神,不過,那兩位神尸有主的。他們是后天神靈,大戰時倒戈人族,后來出神魂轉世為人,真則自囚此,不過他們已然與過去斬斷了聯系,除非轉世在此,否則也做不了什麼的。我是個守墓人,剝離了人,半死不活的,沒法子出去的,要想阻止煉神尸,只有弄死出手之人,再無旁的辦法。”
劉景濁忽然想起什麼,猛地轉頭,詢問道:“會不會?”
青衫白骨點點頭,“會。”
劉景濁又問道:“那得到真之后,會如何?重新為神靈?”
青衫白骨搖搖頭,“轉世神靈攏共也就幾個,重新拿回真的,我也沒見過,會怎麼樣我是真不知道。”
劉景濁正思量時,邊白骨冷不丁扯下他上酒葫蘆與木劍,連同隨攜帶的玉佩與手心的乾坤玉一并取走。隨后照著他屁狠狠一腳,他整個人直直飛往那不知多大的神尸。
白骨開口道:“小子,算你得了便宜了,天下雷法皆自這位雷神而來,你能扯來幾分雷道真意,就看你的造化了,趁此機會,一并結丹吧。”
劉景濁尚未近神尸,無數道雷霆化作雷龍將他阻攔在半空中。堪堪幾個呼吸而已,劉景濁一便化為灰燼。
青衫骷髏打開葫蘆蓋子,懸空灌了一口酒。
他自言自語道:“這日子,我也算不過來了,反正最有八千年沒喝酒了吧。”
結果空眸子瞅見不著寸縷的劉景濁,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前輩,差點兒沒把一口酒噴出來。
也就是他年紀太大,沒聽過也不會說一句非禮勿視。
他忽然咦了一聲,也不管辣眼睛與否,轉頭盯著劉景濁看了半天。
原來是雷霆之中,年輕人撐著沒昏過去,可他周卻泛起一子并不屬于他的古樸劍意。
這位白骨前輩自言自語道:“怪不得連我都沒辦法看到那一部分記憶。”
說是沒辦法看到劉景濁記憶,那也只是說說而已,看不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年輕人如何被灌頂到如何跌境,青衫白骨已經看了個遍。有一記憶被抹除,除非他劉景濁自個兒破境登樓才能找回,還有一不屬于他劉景濁的記憶,應該是有人留給他的某些訊息,這位白骨前輩是的的確確看不到。
一壺酒都快喝了,至得過去了幾個時辰,青衫白骨忽然一驚,因為遠巨龍,居然睜開了眼睛。
得虧是骷髏,若不然還不知道是什麼驚訝表呢。
他舉起手中銹跡斑斑的長劍一記橫掃,潑天劍意如同大江之水洶涌而去,纏住劉景濁的雷龍被盡數切斷。
白骨影化作劍瞬過去拉起劉景濁,幾個呼吸而已便回到上方。
青衫白骨看了看劉景濁,又轉頭看了看無盡深淵,罵罵咧咧道:“他娘的,一個死鬼,睜眼睛嚇人。一個都沒長全的臭小子,更嚇人,你他娘的沒個飽兒啊!”
……
這仙府址共有三國,南境兩國,北境一國。
可北境的烴海國,已然國將不國。
已經接連一年沒見過太,四散發著腐朽味道,漫山遍野都是妖鬼怪,老百姓流離失所,死傷不知凡幾,好在有多一半已經逃去了南境。
烴海國如今只剩下七座大城尚且能避難,這七座城池,了上千萬人。
最南部的風海府,是如今烴海國最安全的地方,皇族世家大多在此。
可今日,一頭展翅開來足足有十余丈,大翅一扇便能召來狂風的巨鷹來到風海府,這頭巨鷹飛到城池上空,幻化人形,狂笑不止。
“爾等若是獻給我男各三百,我便讓你們多活幾個月。”
下方貴族也好,百姓也罷,一個個都被嚇得渾抖。
唯獨一位滿臉胡須,披盔甲的中年人手持大槊站立城頭,指著那鷹妖大罵:“畜牲而已,朕何懼你!”
鷹妖恢復本,冷笑道:“那就從你開始。”
說罷便要煽翅膀,那位烴海國皇帝大手一揮,城中數千弓箭手已然列陣。
正要放箭,忽的兩道銀從天而降,兩道華各自斬去巨鷹雙翅與頭顱,那碩大尸就這麼直落在城外。
眾人只瞧見半空中一位恍若天仙的綠子劍而來落在城頭,隨后不斷揮舞手中長劍,下方妖鬼竟是被斬了個干干凈凈。
龍丘棠溪手中獨木舟轟鳴不止,趕忙攤開右手,手心那道紅線撲閃不止,不過只一瞬間便恢復如初。
年輕子沒來由角咧起,自言自語道:“大傻子運氣真好,還不快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