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先生重新踏正廳時,沈映月正低頭看賬本,他有些疑地問:“夫人還有何事?”
沈映月將手邊賬本合上,道:“我有一書,不知廖先生是否興趣?”
說罷,沈映月隨手拿起一本書冊,遞給了廖先生。
廖先生有些意外,他接過來一看,頓時一怔:“這是……《政略治要》!?”
他一貫冷淡的眼神,忽然熾熱了幾分,道:“這可是治世的奇書,一冊難求!我之前尋了許久也未得到,夫人是從哪里得來的?”
沈映月笑了下,道:“我父親書,家中藏書過萬。婚之時,嫁妝中便帶了不書過來。”
廖先生一聽,不由得心生羨慕,道:“小人竟忘了夫人是太傅千金,實在失禮。”
沈映月不甚在意,繼續道:“方才聽得先生一番治家言論,我便想起了這書,私以為治家與治世,雖然看起來不同,其實有著千萬縷的聯系。”
廖先生看了片刻,道:“愿聞其詳。”
“所謂治世,無非就治國。一個國家,由千萬個家族組,若能家家和順昌隆,蒸蒸日上,那自然四海升平,欣欣向榮。治家是治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猶如一個國家的影,您覺得呢?”
廖先生抬眸看向沈映月,若有所思。
他十幾歲便中了舉人,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才子。
廖先生原本信心滿滿,想通過科考一路登頂,朝為,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可誰知,天不遂人愿。
他第一次參加春闈會試之時,忽然發起了高熱,在考場中暈了過去,自然榜上無名。
無奈之下,他只能回鄉,再等三年。
可第二次春闈之時,又逢他父親去世,為了料理父親的后事,他便再次與科考失之臂。
父親去世之后,年邁的母親也無力再供養他讀書,廖先生便只能出來找活計。
他雖不愿,但為了養家糊口,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以他的聰慧和學識,很快便找到了賬房先生的活兒,后來,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鎮國將軍府,一待便是五年。
他自視與那些目不識丁的家仆們不同,不愿與他們為伍,五年來只埋頭算賬,好像一沒有靈魂的軀殼,就連邊的姜媽媽胡作非為,他也視無睹,不愿手。
他時常嘆自己時運不濟,報國無門,卻又不得不礙于現實,留下來。
廖先生苦笑一下,道:“治家雖然和治國有相通之,但背后的意義卻不能相提并論。”
沈映月淡然道:“那就要看治的是什麼家了,若是普通農戶,那自然影響力有限。但我們鎮國將軍府,被譽為國之柱石,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我們這個家的風貌、境,不單單只關系到府中的上百號人,而是間接影響著十五萬莫家軍,和千千萬萬邊疆百姓,對朝廷的期許……我的意思,廖先生可明白?”
廖先生怔住。
他一直覺得報國無門,郁郁寡歡,卻從沒有想過,他如今的差事,可以變得更有意義。
廖先生沉片刻,道:“夫人提醒得是……若治家都沒做好,又談何治國呢?”
沈映月角微揚,聰慧如他,定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沈映月便繼續道:“治國尚遠,但治家近在眼前,如今鎮國將軍府正是用人之際,以先生之才,我認為不應該只囿于賬房。”
廖先生抬眸,沉聲問道:“夫人希小人做些什麼?”
沈映月卻清淺一笑:“廖先生能做什麼,應當由你來告訴我才是。”頓了頓,看了一眼廖先生手中的書本,道:“這書,就算是我請先生出山的見面禮了。”
廖先生怔然站著,終于點了點頭。
廖先生走后,巧云忍不住問道:“夫人,廖先生在府中都好幾年了,為何您還要說請他‘出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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