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聽了，也不由得蹙起眉來。

莫三爺是庶出，三夫人自從嫁過來，便也沒有管過家，在管家一事上，沒什麼可教莫瑩瑩的。

老夫人見有些茫然，便道：“映月，府中諸事繁雜，若有什麼瑩瑩能做的，你也可以試著給，讓跟著學一學。”

沈映月頷首：“是，祖母。”

莫瑩瑩一聽，喜笑開：“太好了！二嫂，我能時常去找你嗎？”

子直爽，一點也不矯造作，十分討人喜歡。

沈映月彎了彎角：“隨時歡迎……我們一會要出去看鋪子，你若是興趣，也可以一起去。”

“一起出門！？真的可以麼？”莫瑩瑩仿佛聽到了不可置信的事。

平日里，若沒什麼要事，三夫人都不允出門。

三夫人果然道：“你們要出門？姑娘家怎麼能拋頭面呢？這若是傳出去，對名聲不利啊……”

沈映月不徐不疾道：“三嬸放心，我們去的是自家的鋪面，不會逗留太久的……況且，若我不去，只怕沒人去了。”

三夫人雖然有些疑慮，但老夫人方才說了，讓莫瑩瑩跟著沈映月學習管家，便也不好多說了。

三夫人叮囑道：“瑩瑩，那你跟著映月出去，千萬不可跑，早些回來，聽見了嗎？”

莫瑩瑩不住地點頭，眼神中難掩興。

一刻鐘后，廖先生備好了馬車。

上車后，沈映月打量莫瑩瑩一眼，發現已經換了一簡單的，長發高束一簇馬尾，看起來清爽利落。

莫瑩瑩見沈映月盯著看，也有些不好意思：“讓二嫂見笑了，我不大喜歡穿長，覺得有些麻煩……還容易摔跤。”

一旁的廖先生聽了，都有些忍俊不。

沈映月輕聲道：“你喜歡穿什麼，便穿什麼，在我面前可以自在些。”

莫瑩瑩爽朗一笑：“好嘞！”

笑起抬起車簾，好奇地看向馬車外。

街道兩旁，行人熙熙攘攘，酒樓食肆林立，十分熱鬧。

明明是常見的景象，但莫瑩瑩卻看得津津有味，離開了母親，整個人好似都多了幾分神采，渾上下散發著活潑的氣息。

沈映月秀眉微挑……這孩子，應該是抑太久了。

沈映月對莫三爺了解不多，但看得出來，莫三爺因著庶出的份，一直有些不自信。

即便老夫人對他很好，卻依舊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得罪了人。

三夫人則耳子很，很容易到別人的影響，時常想一出是一出。

這樣格的兩個人，卻養出了莫瑩瑩這般好的子，也是難得。

沈映月不止一次聽到，三夫人最大的心愿，便是希能為莫瑩瑩覓得一段好姻緣。

那陳家雖然是書香世家，但若論起門當戶對，和鎮國將軍府差了一大截。

若不是陳昌言去年得了探花，恐怕連上門求親的資格也沒有。

莫三爺和三夫人見陳昌言生得一表人才，學富五車，又誠意滿滿，便不住婆勸說，同意了這門婚事。

但因為莫寒之死，莫瑩瑩的婚事也要延期了。

沈映月看了莫瑩瑩一眼，問：“瑩瑩，你見過陳公子麼？”

莫瑩瑩回過頭來，放下車簾。

“見過的……”面上微熱，道：“我有一次去參加春日宴，他也去了。”

沈映月見面，心道……應該是喜歡這門親事的。

在這父母之命，妁之言的時代，能嫁給一個心儀的人，實屬不易。

馬車徐徐前進，很快便到了京城主街。

“夫人，到了。”

廖先生低聲提醒道。

沈映月便和莫瑩瑩，一前一后下了車。

“這個鋪子原來是我們的麼？”莫瑩瑩指了指面前的客棧，有些疑。

沈映月看了莫瑩瑩一眼……連莫瑩瑩都認不出自家產業，可見這些年來，鎮國將軍府確實沒有花太多心思的經營上。

廖先生點點頭，道：“這間客棧的鋪面是我們的，不過租了出去，讓人經營客棧了，但小人以為，這里無論是開食肆、酒樓或者當鋪，都比客棧要強……夫人，我們可以先不表明份，進去看看，若您覺得合適，我再去找掌柜的談。”

沈映月贊同地點點頭。

三人便踏了客棧大堂。

莫瑩瑩目轉了一周，蹙眉道：“這客棧外面看著氣派，里面怎麼這麼寒磣？”

客棧大堂之中，麻麻擺了不桌椅板凳，不桌面看起來，都有些陳舊，里的柱子，都有些掉漆了。

沈映月瞄了一眼墻上住店的價格，淡笑道：“這地方果然該收，應該不敷出了罷？”

廖先生驚奇地看了沈映月一眼：“夫人怎麼知道？”

他自己收集了不鋪面信息，又找人過來試著蹲點，這才確認了客棧的實際經營況，可沒想到沈映月，居然一眼看出了客棧的端倪。

沈映月搖頭：“我是據那邊的價格，估算的。”

莫瑩瑩更不著頭腦了，低聲問道：“二嫂，這要如何估算啊？”

沈映月見一臉認真，笑道：“你想想，這地段在哪？”

莫瑩瑩想了想，道：“在京城主道上……不員如果上朝，都要路過這里。”

沈映月輕聲道：“不錯，這里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方之一，換句話說，是寸土寸金。尋常人自然不會想著來住這兒，想住這條街的人，非富即貴。”

莫瑩瑩聽了，便接著沈映月的話思索道：“我明白了，那就只能招待員、名士或者商人了。”

沈映月道：“對，但是，如果是京城以外的員京述職，一般都會住在驛館，極來住客棧；而名士若京城，不人有自己的宅院，也不會選擇住客棧……最后，便只剩下富商了。”

莫瑩瑩有些懵懂：“富商也不住在這里麼？”

“富商若是進來，和你的覺一樣，都會覺得，里面的裝潢配不上外面的氣派，加之看到這價目……更不會住了。”

莫瑩瑩仔細看了一眼價目表，但沒有住過客棧，就算看了，也不明白有什麼蹊蹺。

廖先生解釋道：“這價目相較于地段而言，算是很實惠了。”

莫瑩瑩更加不懂了：“難道實惠不好麼？”

沈映月笑了下，道：“實惠雖好，但富商們來到這里，卻不是為了實惠，那樣一來，反而彰顯不出他們的實力……”

對于那些富商來說，如果要住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方，自然是要炫富的。

沈映月耐心道：“你看這客棧，它坐落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門臉裝修得十分大氣，便會容易吸引那部分有財力的客人，但可能限于本錢的原因，客棧沒能力把里面也裝潢得很好，于是便讓客人產生了心理落差，再加上這里的價格便宜，就更容易給人帶來一種‘果然不太好’的覺，自然就不想來了。”

莫瑩瑩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目圓睜，表夸張得可。

廖先生輕輕笑起來：“夫人真知灼見，在下佩服。”

沈映月卻道：“是廖先生這地方選得好，此時收回鋪子，于租客，于我們來說，都是好事。”

三人在里面轉了轉，與掌柜的、小二攀談了幾句，沈映月更加打定主意，要將這里收回來。

廖先生便掏出手札，將這里的況做了簡單記錄，以備后續使用。

除了客棧之外，廖先生又帶著沈映月和莫瑩瑩去了三個鋪子。

幾個鋪子都是地段極好，但經營了不合適的買賣，每到一，三人便開始分析營生的利弊，撞出了不好的想法。

莫瑩瑩全程跟著沈映月，宛如一個乖巧的小尾，滿口“為什麼”，讓這一路的氣氛也活躍了不。

轉了一上午，三人走完了兩條長街。

廖先生道：“夫人，瑩瑩小姐，今日的鋪子都已經看完了。”

沈映月點了點頭，笑道：“有勞廖先生。”

廖先生卻道：“跟著夫人，獲益良多。”

廖先生平日話并不多，但和沈映月出來一趟之后，也稔了不。

臨近中午，三人都有些了。

沈映月便提議道：“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罷。”

廖先生想了想，低聲：“小人知道附近有一家酒樓，環境尚可，若夫人與小姐不嫌棄，我們便過去嘗嘗。”

莫瑩瑩忙道：“不嫌棄不嫌棄！”

對來說，在哪兒吃都比回府吃有意思。

于是廖先生便帶著兩人繞過長街，來到了街角。

還未及看到酒樓，便聽到角落里響起一個抖的聲：“你別過來！我家小姐可是監察史之！”

沈映月循聲去，只見墻角之中，一個丫鬟神驚懼地將一名護在后。

那長得可人，但此時也嚇得花容失，不住地往角落里躲。

們面前站著一個錦華服的男子，那男子的兩名家丁，將兩旁的路都堵死了，顯然不許兩個姑娘離開。

錦男子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兩個姑娘，輕笑道：“監察史之又如何？本公子不過是想請宋小姐一起用膳，就算宋大人知道了，也會高興的，不是麼？”

宋小姐臉煞白，道：“我不愿同你用膳，快放我們離開！”

那錦男子后的家丁道：“我們公子乃是堂堂太尉嫡子，請你們用膳，那是給你們面！”

丫鬟怒道：“誰要這面！你們再這樣，我們要報了！”

“報？哈哈哈哈……”太尉公子仿佛聽到了什麼極其好笑的事，他神輕佻，一手推開丫鬟，徑直抓住宋小姐手腕：“跟我走！”

宋小姐驚呼出聲：“放開我！放開我！”

沈映月蹙眉一瞬，正要上前。

廖先生連忙攔住，低聲道：“夫人，我們今日沒有帶護衛，不然還是悄悄報吧？免得傷了夫人和瑩瑩小姐……”

話音未落，卻見莫瑩瑩沖了上去——“哪里來的登徒子！吃你姑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