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焱生了三天的悶氣。

這三天, 顧淼像是上班打卡一樣，每到飯點——

蘇焱一貫以沒食、沒胃口回絕。

他要以行表示, 他夠了像個吃飯ai機人一般的相方式！

好在第三天之后, 顧淼大概終于陷了某種反思，安靜了下來。

沒等到消息，蘇焱得意一笑。

看來這個人, 終于開始意識到不對勁了。

蘇焱決定讓冷靜思考幾天。

直到時間過了半個月，這段時間，他一直就沒見過顧淼。

偏偏這段時間手集中, 尤其得忙, 原本十次手能見五次的顧淼，也見了鬼一樣，一次沒著。

蘇焱開始焦躁起來, 整天肅著張臉, 面無表的模樣。

直到一次撞見骨外幾個小護士聊天。

“你們猜猜，這蘇醫生最近臉這麼臭，是什麼原因？”

“我猜是失了。”

“我猜也是！和麻醉的顧醫生, 多久沒一起吃飯了？”

“昨天還有人和我說, 看見顧醫生和神經科的肖醫生一起吃飯。”

“不會吧？咱蘇醫生這是…被甩了？”

“……”

蘇焱聽得額角青筋直跳，垂在側的手松了又。

這段時間他經常忙得顧不上吃午飯，只能點外賣。

而他很久沒去食堂，那個人竟然又喊別人和吃飯！

中午的時候，蘇焱冷著張臉來到職工食堂。

一眼就在他慣常坐的窗邊看見了顧淼——

以及對面的肖醫生。

蘇焱靜靜佇立在原地，眸晦暗不明地盯著那個方向。

顧淼依舊是低垂著頭，認真吃飯。但對面的肖醫生，一個人也能演出一臺話劇, 叭叭叭個不停。

許是有了某種應，向來視吃飯為人生第一要事的顧淼突然抬起眼。

坐對面的肖醫生察覺到的靜，以為說到了興趣的點，臉上笑意更甚，結果余一掃，就看見了半靠在旁邊桌上的蘇焱。

“小蘇啊。”肖醫生熱道:“你怎麼過來了？”

“今天胃口大好。”蘇焱不冷不熱道:“想來吃飯。”

“太了。”蘇焱慢悠悠走向前，在顧淼旁邊的位置坐下，“不介意我坐在這吧？”

肖醫生看了看周圍大片的空位，艱難保持笑容，“不介意。”

蘇焱打了飯過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很難讓人相信他是胃口大好。

自蘇焱來了之后，肖醫生的話就了，沉默吃著飯。

直到顧淼先一步吃完，肖醫生笑著問:“吃完了？”

“明天……”

“明天我沒胃口。”蘇焱了，“不能和你一起吃了。”

肖醫生:“？……”

偏偏蘇焱還十分正經地沖他點點頭，“抱歉。”

肖醫生走了，走的時候，還禮貌地沖顧淼點點頭。

“嘖。”蘇焱放下餐勺，語氣沒什麼溫度，“這人是不找人吃飯，就吃不下飯嗎？”

顧淼:“可能吧。”

“你今天怎麼就有食了？”

蘇焱端起餐盤，扯了下，“天天沒食，我是想死嗎？”

“你吃槍子了啊？”顧淼瞥他一眼。

蘇焱說不出心里什麼覺。

但只要是想起剛剛那一幕，心里就莫名得煩。

“你既然要請我吃飯，就不要帶別人。”蘇焱皺著眉，眉目沉沉，“我不喜歡和別人一起吃飯。”

“啊？”顧淼顯然放錯了重點，目微微放大，錯愕道:“你還要我請你吃飯啊？”

“不都請了一個月了嗎？”

蘇焱:“……”

顧淼警惕地打量他幾眼，退后一步，“以后咱各吃各的吧。”

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蘇焱:“我沒讓你請。”

“哦。”顧淼點頭，“那這樣就更好了。”

蘇焱愣在原地。

他不是傻子，已經后知后覺意識到了什麼，但遇到顧淼這樣的，不是一般遲鈍。

蘇焱覺得自己完了。

從那之后，顧淼真就再沒他吃飯。

好在也沒什麼其他七八糟的謠言，彼此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個月，除了工作上的接，私底下也沒什麼別的接。

這幾個月，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蘇焱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判定這不是頭腦發熱，不是空來風。

而且，顧淼的上仿佛有眾多迷點，吸引著人靠近，卻又始終踏不進更近的距離。

又是一次手后，當時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

蘇焱著眉骨，靠在辦公室墻上，緩解著久站的疲憊。

裴言卿換了服出來，目從他面上掃過，“早點回去休息。”

“還沒吃飯。”蘇焱說，“我外賣馬上到了，你不吃好再走？”

裴言卿正了下領，朝他笑了笑，“丫丫今天回來，家里應該有飯。”

蘇焱:“……”

他走之前，還慢悠悠說一句:“你不早點家，是會不到這種覺的。”

蘇焱:“……”

正是隆冬，外面飄著鵝大雪。

送來的外賣已經失了熱氣，蘇焱草草吃了兩口，就扔了飯盒。

他套上羽絨服，邁過長廊，坐電梯來到了樓下大廳，出了醫院門，外面一片銀裝素裹。

蘇焱愣愣站了會，看著呼出的空氣在寒涼的溫度中泛出一水霧，突然就矯地，出現了些人到中年的寂寥。

好像，自從蘇丫丫結婚以后，他就莫名了空巢老人般的待遇。

個家？

和誰家。

蘇焱站在原地沉，腦海中不控制地就冒出一張臉，與此同時，背后傳來人的嗓音。

“蘇焱？”

許是心虛，蘇焱被這聲喊得差點沒從大門口栽出去，連帶著聲音也大了些:“干嘛？”

“又在發呆？”顧淼看著他。

蘇焱目落在面上。

大概是真的怕冷，顧淼全上下裹得的，只一雙眼睛以及幾寸白得通的。

他低垂下眼，薄微啟:“看風景。”

顧淼抬眼看著醫院門外這冷凄的場景，實在不能理解這和風景掛什麼鉤。

“吃飯了嗎？”

蘇焱:“……”他是長了一張要飯的臉嗎？

話在口中繞了一圈，蘇焱木著張臉，“沒怎麼吃。”

“那吃飯去。”

這次是的館子是一家藏在巷子里的火鍋店，裝潢簡單，但香飄十里，在門外就聞見了香氣。

顧淼顯然來過多次，門路地鉆進了巷子，拐了幾拐，順利帶著蘇焱來到了店。

“吃辣嗎？”

蘇焱點頭。

他和裴言卿那種爺胃可不同，幾乎是無辣不歡。

“我也吃。”顧淼說，順勢點了個辣。

剛點完，等待上鍋底的時候，顧淼起離開去了洗手間。

蘇焱靠在座位上，時不時抬眼看一看。

這是，從門口突然走近一伙人。

為首的大冷天還穿著個皮夾克，頭發有些長，甚至快要擋住眼睛，后面還跟了幾個差不多大半的青年，各個稱兄道弟。

都是一群不怕冷的。

蘇焱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直到這伙人在他后的座位落座。

有人問為首的皮青年:“澤哥，最近發財了？怎麼想著請哥幾個吃一頓？”

那個被稱為“澤哥”轉著酒杯，笑了聲。

另個人捧場道:“誒，澤哥可和咱不同。人家可有個好姐姐，大醫院的醫生，海歸呢，咱澤哥可不愁沒錢。”

“就是，再說，這姐姐這麼漂亮，大醫院工作兩年，釣個富二代可不是輕而易舉，這以后咱就跟著澤哥混了！”

幾人邊說，便哈哈大笑，噶的聲音極其聒噪。

蘇焱人懶洋洋闔著眼睛，反地蹙起眉頭。

直到似有什麼應般，他睜開眼，正看見從不遠走來的顧淼。

火鍋店的熱氣蒸得面頰通紅，顧淼一邊走，一邊解著蓋住大半張臉的圍巾。

蘇焱指尖微蜷，目從眉眼輕拂而過，正開口說話，結果隔壁那桌傳來一陣喧鬧。

“澤哥，那不是你姐嗎？”

“哇，真是誒，漂亮啊。”

顧淼一時還沒看見這幾個人，直到路過時，突然被人拉住手臂。

頓住腳步，緩緩抬起眼，順著拉的手看見的顧澤的臉，又落在他旁邊坐著的同伴上。

顧淼下意識看向蘇焱的方向，眼眸起了些波瀾。

“姐，怎麼這麼久都不回家？”顧澤笑著，“我本來已經準備明天去附院找你了。”

顧淼強著緒，一把甩開顧澤的手，語氣冰冷:“找我有事？”

“這不最近手頭有點。”顧澤敲了敲桌子，“姐一個月工資那麼高，給弟弟接濟點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