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賢一臉懵:“什麼幾把握?”
蕭月凝眼神無比凌厲,盯得葉賢渾發。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無比肅殺。
就在葉賢一度認為,蕭月凝會直接干掉自己,帶著自己的人頭去向圣王請罪,以求寬恕之時,蕭月凝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種植園當真能解決山莊的糧食困境?”
一聽這話,葉賢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頓時翹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那必須的,也不看看這種植園是誰的想法。”
葉賢正準備狠狠夸獎自己幾句,見蕭月凝臉奇臭無比,這才有所收斂,尷尬無比地咳嗽了幾聲:
“種植園的難點,在于水源。如今風車建,深井也挖掘功,看著一汪汪清澈冰涼的淡水,被車出來,沿著引水渠,滴田地,已經足夠證明種植園的未來了。
“我已經測算過種植園的面積,黑鷹寨周邊的幾座山,凡是地形平緩的區域,都已經開墾田地。只需要一季收,別說養活咱們黑鷹寨,再供幾個山寨,也完全沒問題。”
聽到葉賢的回答,蕭月凝卻并不滿意,眉頭微擰:“也就是說,仍舊無法解決整個山莊的困境?”
葉賢攤開手,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大姐,土地是需要養的,周遭山地,長時間干涸,土地已經相當貧瘠,再加上是梯田,種植面積實在有限,也頗為不便,所以第一季的收,能有正常水平的一半,都可以燒高香了。
“等第一季收完,然后燒灰,澆糞,將山區田地養沃一些,下一季才能提高收。
“至于說完全解決山莊困境,您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世道,天災人禍橫行,能把生存變生活,已經不易。至于想人人‘奔小康’?醒醒吧。”
蕭月凝雖然不明白“奔小康”是什麼意思,但對于當下世道,卻再了解不過。
這年頭,想要過上食無憂的好日子,無異于白日做夢。
正如葉賢所言。
生存尚且不易,何談生活?
蕭月凝點了點頭,默默從腰間拔出匕首,扔到桌子上,發出一陣叮當脆響:“既然種植園已經建完了,你對本寨主也就沒用了。”
一聽這話,葉賢差點哭出來。
果然到頭來,還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葉賢想要氣一回,正所謂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可是看到散發著寒的匕首,又瞬間想起了“好死不如賴活著”那句名言。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蕭月凝的大,哭的那一個傷心絕:“當家的,
你可不能啊!念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你就饒我一條狗命吧。只要你放我一馬,今晚我就是你的,隨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依。
“再說了,您不是還要靠我尋找蕭荷嗎?我這小條命微不足道,但當家的姐妹重逢事大。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應該想想您妹妹啊。”
為了演得真些,葉賢是出幾滴眼淚。
如此嚴峻的時候,蕭月凝卻是被葉賢的無賴模樣,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完,才覺失態。
而且葉賢此言不虛,能不能找到蕭荷,只能仰仗葉賢。
何況剛才說的話,本不是葉賢想的意思,只能說這家伙,一如既往的膽小如鼠。
蕭月凝馬上把小臉板上,一腳將葉賢踢開,沒好氣道:“滾開,一點骨氣都沒有,你也好意思自稱男人。
“這把匕首,跟隨本寨主多年,山里山外的弟兄都認得,你趁夜下山,還有條活路。
“別誤會,本寨主只是看在種植園的份上,不愿恩將仇報罷了。”
葉賢如蒙大赦,得稀里嘩啦。
心想,這娘們真特麼仗義!
比外面些所謂的綠林好漢,高了不知道多個檔次。
葉賢抄起匕首,回憶著山匪的模樣,一抱拳:“大恩不言謝!”
說完,扭頭就走。
結果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麼,轉看了一眼蕭月凝,果然發現眼神黯然,默默地看著地板發呆。
葉賢試探地問了一句:“當家的,我走了,你怎麼辦?”
三日之后,劉天虎前來宮,一旦得蕭月凝放葉賢逃走,后果可想而知。
蕭月凝搖了搖頭,故作輕松道:“無妨,圣王乃本寨主親叔父,自是不會要本寨主命。”
葉賢算是聽明白了。
這話的言下之意,蕭月凝和劉天虎的婚事,恐怕是躲不過了。
葉賢這輩子沒什麼優點,要說,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義氣”二字怎麼寫,葉賢都不知道。
反倒是“寧教我負天下人,不天下人負我”這話記得那一個清楚。
相比于蕭月凝這位義氣千秋的巾幗,葉賢倒是更像外面那些吃飽飯罵廚子的無恥之徒。
但……
最起碼的是非黑白,葉賢分得清楚。
世道已如此茍且污穢,又豈能讓最后一朵白蓮花,消隕?
就在葉賢糾結之際,卻聽蕭月凝輕哼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這樣吧……”
哈?
不等葉賢反應過來,蕭月凝啪的掏出三
香來:“過來,香拜把子!”
葉賢一愣:“啥玩意兒?”
蕭月凝角微微上揚,出一得意:“對你這樣忠心耿耿的部下,本寨主甚是重。”
說話間,蕭月凝將事先準備好的香爐取了出來,放在桌上,點燃一香,遞給葉賢,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賢知道,香是山匪的伙儀式,雖然心里百般抵,但為了盡快下山,葉賢也只能就范。
況且是關起門來香,外界又不知道自己已經伙了。
想通這點,葉賢也就不再糾結,當即按照蕭月凝的指示,跪在地上,煞有其事的喊道:“葉賢今日要上山,一為無去,二為兄弟緣,三為避塵世,四為保平安。兄弟姐妹一家親,天塌地陷心不變,除霸安良記心間,吉星永照風云山!”
葉賢將香在香爐里,三跪九叩,算是禮。
然后……
蕭月凝遞來一張契書,還沒等葉賢反應過來,左手就被蕭月凝抓住,袖劍在掌間劃過,還沒覺到疼,鮮就已經涌出。
啪!
蕭月凝抓著葉賢的手,直接按在契書上,然后讓葉賢用食指蘸著自己的,在落款寫下自己的名字。
“別擔心,這契書只是為了登記造冊,便于管理,畢竟無規矩不方圓。”
我可去你的吧!
這臭娘們,壞得很!
這名若是簽了,葉賢這輩子都洗不清山匪的罪名。
見葉賢哭喪著臉,蕭月凝眉頭一挑:“怎麼,你不愿意?剛完香,就要背叛山莊嗎?”
背叛……
山匪雖然都不是什麼好貨,但卻最喜歡搞這些虛偽名堂,口口聲聲說什麼最看重忠孝禮義,殺人越貨,欺怕的爛事,比誰干的都多。
考慮到山莊對叛徒的懲罰有多嚴厲,葉賢差點哭出來。
這就是人的心機嗎?好闊怕!
在蕭月凝貌似仁善,實則腹黑的注視下,葉賢別無選擇,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沾著在契書上簽名。
這一刻,葉賢就算是正式落草為寇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上梁山”?
哭無淚的注視下,蕭月凝將契書收好,前所未有的溫:“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自家弟兄了,不過考慮到你在山莊爭議頗多,暫時還不便向外界道之,待何時時機,我再將這喜訊告知眾弟兄。”
言下之意,小子,你給老娘老實點!
葉賢心中苦悶,難道人和人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嗎?
他原本都已經計劃好,回家如何嗨皮
,如何腐敗……可現在,落草契書一簽,全了黃粱一夢。
不過好在,蕭月凝并沒有把落草契書昭告天下的打算,如此一來,就還有機會。
只要想辦法,把落草契書出來,毀滅證據即可。
反正自己與蕭月凝整日朝夕相,機會多的是!
再說了,就算不回來又能怎樣?
以葉家的能量,哪怕蕭月凝把此事公布天下,自己只要解釋一番,是被迫簽訂的契約不就好了?
對,就這樣!
葉賢暗暗打定了主意,不再多言,高高興興地轉而去。
蕭月凝站在窗邊,看著葉賢的背影,眼神中的冷厲決絕,逐漸被一汪水取代。
落草為寇,本就不是的本意。
奈何家道中落,父母遇害,世之下,也唯有棲于叔父門下,方可安立命。
自己這輩子已然認命,唯獨放不下失蹤多年的妹妹。
看著葉賢簽訂的落草契書,蕭月凝默默撕得碎。
此番葉賢下山,蕭月凝就沒指葉賢能回來,這契書,不過是時時提醒葉賢,他還有把柄攥在自己手里,尋找蕭荷一事,希他能上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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