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娘的驗尸報告打了老長,但是其實可用容不多,其中很多段落是闡述為什麼這個現象標明了那個因,是典型的教學課本的寫法。
李咎又帶著負責現場勘驗的差役,把案發現場細細地搜檢幾遍。
雖然這屋子是被卷得干干凈凈老鼠來了都喊不著米,不過李咎還是勉強湊出了一些結果。
首先這里的人走了也有十來天,和冬娘死亡的時間吻合,他們走得并不匆忙,還有時間收拾細。
之所以說“他們”,是因為現場發現打掃收拾的痕跡有兩種風格。結合鄰居的說辭,李咎覺得一個人是兇手,另一個是翠甜。只有翠甜才符合“尖猴腮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妖”這種描述。
側面證明了翠甜的失蹤真的如李咎和幺娘所想,并不是什麼綁架,或者至也是人作案——至在這兒玩得開心。附近的人沒看見翠甜在這里進進出出,要金要銀的。
可惜腳印被破壞得差不多了,只能從門外車轍、馬蹄印的痕跡略微判斷,有人到訪過這里,但是并不頻繁。
七八糟的腳印中,李咎費盡心機提到了一些年子的腳印,和冬娘的鞋吻合——證明冬娘是自己走到這里來的。
而且沒有避諱這個屋舍里的男子,說明多半和那人認識,甚至之前可能就來過這里。
其實李咎心里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便是崔書生,只等追捕到人,一查雙手和耳朵便知。
鄰居們的口供證明這里曾經長期地住過一個白面書生,不事生產也沒有田畝,但就是不缺吃穿,天天大魚大。
李咎走訪了本地的商鋪,商鋪的各個掌柜和小兒的證詞證明這個白面書生正是崔書生,而他平時吃喝酒、燒柴買油,賬單都是一月一結的,一個月說也要花上五六十兩銀。
這錢哪來啊!要說是家里給的,也沒見青李郵遞給他送包裹啊!
不過現在崔書生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只能遍尋四海去追捕了。
而天氣再冷,也會慢慢腐敗,冬娘不能再繼續放在刑名司。李咎找了兩個膽大的繡娘將冬娘的合齊整,由幺娘主持葬禮,葬在酉禪寺后的公墓之中。
之后就是漫長的等待,等待這件事水落石出。
幺娘很是消沉了一陣,怨自己為什麼沒有對家人上心。不僅僅是冬娘失蹤,還有之前冬娘反常那麼久,竟然毫不曾發現。作為小家一家之主有所失職,作為李園的大管家,沒能發現自己朝夕相的伙伴遇到了難,亦是失職。
幺娘自己給自己罰了一年俸祿作為喪葬之用。
這之后又過了很久,到來年盛夏,有南下的商隊在燕南道報案,說是路過一林駐扎時發現一輛已經腐壞的馬車,車上有一男一兩尸,皆容盡毀,飾華麗,但是財全部被搜刮走了,似是被強盜搶劫后從山崖上推落墜死。
商隊報了案,但是以大雍的追捕能力,燕南道和淮南道相隔幾千里,是很難并案的,因此燕南道很難查出他們的份。兩個死者沒有文牒,附近亦無報告有居民失蹤,旅店也不記得曾經接待過這樣的兩個人,附近城鎮的門樓見了太多類似的夫妻二人跑商的,一時也難以查證這兩個死者是誰。
案子就了懸案。
府只能推測是這是一戶殷實人家的兄妹或父,或夫妻,因趕路錯過投宿因而不曾被旅店目睹。
近年來小商小販的為了多掙錢,冒險跑出去老遠倒賣貨或是投奔親朋,數見不鮮,這一對男真的是太泯然眾人矣。
所以遠在金陵的李咎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四追捕的崔書生和翠甜父,已經在北方不知名的樹林里躺了個把月了。
死不瞑目的父倆永遠不懂,不就是沒完任務嗎,怎麼就淪落到被殺人滅口的程度了呢?
崔書生是沒辦法把李咎孤一個騙出來的,京城的人一番試探更是確認了這一點。前一年,他們用了那麼完無缺的理由,讓二駙馬去請李咎吃飯,想在席間找個機會讓他落單,愣是完全沒辦。
于是京城人信了崔書生的說辭,不再迫他設法出李咎來。
所以崔書生接到的新任務是讓他設法毒殺李咎,各種劇毒他們都有,只要有機會,就可以行事。
這個任務乍看比較簡單,李園和學塾不設防,而李咎隔三差五就會去學塾轉轉,投毒的機會比比皆是。
可是實際作起來,難度并不比使李咎孤出門來得更容易,因為時機太難把握。
毒投得早了,還不知道會被誰吃了,浪費毒藥不說,還會引起城和李咎的警覺。
毒投得晚一點,一個陌生面孔在李咎的吃食飲水附近晃,那不是更明顯了嗎?何況李園一向是外松的,誰都可以閑逛不假,可是總有些大爺大嬸兒,在各個角落里,手上做著零工活兒,眼睛里盯著每個人的作,稍有出閣,馬上就會有五六個人包圍過來把你盯牢。
崔書生試了好幾次均不能得手,才不得不把主意又打回了翠甜上。
他首先是誆騙翠甜去下毒,沒想到翠甜雖然不喜歡李家老讓工作學習,但是趨利避害的本事并不比爹差。作為部人士,下毒是容易啊,想全而退?那是沒門兒!翠甜錢不假,那錢也得有命花吧!
崔書生一計不二計也敗了,翠甜卻提出要六好,給他出了第三計,便是用翠甜當人質,迫冬娘去投毒。
這次算是選中了人了,冬娘是李咎的妹妹,就是自己人,有機會在宅后院行事。平日里也會在廚房和茶水房打下手,接飲食的機會很多。而且會幫別人班,灑掃書房等地的活兒也偶爾會接一些,出現在李咎附近也不打眼。
而冬娘的子是懦弱的,的,面團似的任人圓扁也不會一聲疼,崔書生拿住了翠甜,不怕反水。
冬娘就算想反抗又能怎樣?反抗就會供出翠甜也是主謀,畢竟是母親呀!而翠甜被人從邊奪走了整整八年,冬娘對翠甜一直有著深深的愧疚。愧疚于自己不能保護,沒有尋找,沒能給一個安寧富足家庭……這份愧疚在冬娘心里,冬娘便不敢拿翠甜的命去賭城的仁慈。
李咎可能不在乎一個小丫頭算計他,可是城在乎的丈夫!李咎也許不追究,城護夫可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