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香坐在後麵避著冷風,應聲道:“是的,以前不知道阿婆刺繡做得那麽好,現在是我的老師,我每天都會過去跟學東西,進手藝。”
林建東踩著踏板,“我佩服你的。”
寧香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值得人佩服的,“我有什麽好佩服的,普通人一個。”
林建東笑,“你一點也不普通。”
這世道,普通人哪敢離婚,更不敢和王麗珍這樣的人走得那樣近。把不普通的事全做了,普通這詞再怎麽也落不到上的。
說了說王麗珍的事,林建東又問寧香:“最近過得怎麽樣?一切都還好吧?”
“都好的,一個人的日子,怎麽過怎麽舒心。”
說著想到什麽,寧香又微微扯高嗓音道:“對了,我把小學所有的課本都學完了,晚上回來我給你送到飼養室,你把初中高中的再借我看看吧。”
林建東聽到這話往後扭頭,“不用麻煩,我晚上給你送過去,順手拿回來就行了。我幾天前去縣圖書館多借了幾本書,也都給你看。”
寧香又把領子扯下來一些,扯著嗓子道:“那就謝謝你啦!”
林建東也微微扯著嗓子,“不用謝,我等著你請我去蘇城聽評彈哪。園林這輩子也沒去過,聽說拙政園好大的呀,山水縈繞,亭臺樓榭,漂亮得不得了。”
寧香笑著道:“是大的,很漂亮!”
林建東下意識好奇,回頭看一眼,“你去過呀?”
這輩子寧香都沒出過蕪縣,當然是沒有去過的。前世稍微上了年紀以後,時常會出去逛園林,拙政園獅子林滄浪亭什麽的,大大小小的都去過。
因為去逛園林,江見海還酸過,說大字不識一個,看得懂什麽古代園林,要是投生在古代,那就是給人端洗腳水的料。
想到這些就忍不住閉氣,後悔自己當時怎麽就沒上去他幾個大耳子。不過這都是前世的事了,現在已經把江見海踢開了,沒有再給自己添堵的必要。
寧香掃開腦子裏的回憶,回林建東的話,“我猜的。”
林建東和寧香聊起了園林,自然而然又聊到別的。一路上說這些有關沒關的閑話,等自行車停下來,已經到了放繡站的門口。
看著寧香下車的時候,林建東又問:“你什麽時候走,要不要帶你?”
寧香搖頭,“我是來培訓的,要到傍晚才能回去。”
林建東來公社辦事確實也不能辦上一天,沒辦法順便帶寧香回去,他便和寧香招呼一聲,騎車走人辦自己的事去了。
寧香沒在冷風裏多站,轉進放繡站,按照陳站長說的地點,找過去準備好聽培訓。聽說蘇城的繡師都很厲害,有機會親眼看著學習,可得好好學。
找到地點坐下來就沒再說話,等繡師開始講課以後,便是眼睛也不地認真聽著繡師講,然後再看著拿著料親自演示腰帶要怎麽繡。
繡製和服的這個腰帶,當然不是國需要的東西,而是國家用來出口國外的,從繡製的細程度上來說,要求要高上不。
寧香和其他技工人員一起,學得格外認真,也拿到一些料上手試了試。因為在王麗珍那裏學了許多高難度的東西,所以學起和服腰帶,其實很容易。
雖然學起來很容易,寧香也學得認真,而認真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一天的培訓課程很快結束。
寧香背起書包出放繡站,自己走回甜水大隊。結果來的路上到了林建東,這回去的路上又上了從木湖高中放學回家的寧蘭。
姐妹倆現在再上,不管是在村子裏還是在外頭,頂多也就多看彼此一眼,誰都不會再出聲打招呼,好像是兩個悉的陌生人。
這回遇到之前,寧蘭和同學走在一起,本來還說說笑笑的,在討論他們班畢業聚餐以及互相送禮的事,結果看到寧香就立馬冷了角。
寧香則全當沒有看到,背著書包手口袋,默默走自己的路。
等寧蘭的同學和分道以後,便和寧香前後隔了一段距離,就這麽不遠不近相伴了一路。一路下來也沒說話,到甜水大隊的時候各走各的路,各回各的家。
天的晚上更冷,寧香把領子又往上扯一點,邁著步子的時候在心裏想——還有一個多月寧蘭就畢業了,沒了這個姐姐,不知道這輩子會有什麽樣的命運。
前世靠著江見海的關係,寧蘭畢業後很順利地在縣城的小學裏當了老師。在這個年代,這是個不知道多人羨慕的工作,又麵工資又可觀,並且走哪都人尊重。
這一世,還能這麽麵嗎?
麵到在這個姐姐麵前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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