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堂乃是蕭家祖宅中最為寬廣壯麗的一建築，平日裏隻有族中發生極為重要之事，或者有貴客盈門才會開啟，也不知此番大作到底是為甚。

直到九娘跪在據說是從長安來的冊封使麵前，聽著對方宣讀聖旨之時，才知道楚王到底送了自己一份什麽大禮。

懿榮縣主？從二品，賜食邑五百戶！

上輩子蕭九娘最貴的時候乃是聖上欽封的榮國夫人，自然不是一個縣主可比。可對於一個不過十多歲的而言，多了一個有食邑的縣主爵位，卻是意義全然不同。

至在這蘭陵蕭家，無人再敢輕視，至日後回到長安，有人想對做什麽，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

這是一層護符，還是一層旁人不敢輕易招惹的護符。

表哥主子實在、實在是太大方了，這大沒白抱，小命沒白拚！

當九娘態度恭敬的接下那聖旨後，跪在後的那群人也隨著的作一一站了起來。蕭珩一臉笑容的走上前去與那冊封使寒暄，小李氏一眾長輩們俱是笑容滿麵的看著九娘，眼神格外不一般。

且這還是在永福堂，永福堂外還跪了一片蕭家的後輩子嗣，男老都有。這是屬於蕭家人的榮耀，自是能來的都來的，隻是限於份，這些小輩們隻能跪在堂外的廊下聽宣聖旨。

蕭七娘也在其中，跪伏在地的滿心都是嫉妒，嫉妒到目眥裂的那種。

從此刻開始，蕭九娘與們再也不是一類人，已然淩駕於眾人之上。們還需費盡心思的苦學禮儀與各項技能，以期回到長安後能獲得一個好前程，而對方卻早已跑在了們前頭，遙遙領先，可不可及。

們需要費盡心思的東西，手便可得，份、地位、榮耀、乃至日後的婚嫁，一個朝廷欽封的有食邑的縣主，長安城的眾好男兒想必會蜂擁而至，又何愁擔心日後的前程？

蕭九娘，你何德何能？你何德何能！

蕭七娘此時無限的悔恨，不該自持份的，不該太過謹慎讓蕭八那個蠢貨前去試探，該自己上的。想必那個時候，搶了蕭九娘在楚王跟前的眼緣，這懿榮縣主之位也該是自己的，而不是那個人！

蕭七娘不是傻子，自然知曉這縣主之位是蕭九娘通過楚王得來的。

*

當九娘出現在楚王住時，小臉一片紅潤，眼睛興得晶晶發亮。

楚王有些啞然。

“表哥，謝謝你。”

“這是你應得的，不用謝本王。”

其實楚王在裏麵什麽都沒有做，不過是局勢造就罷了，若不是因為此時長安的局勢，就算蕭九娘救了楚王，也不可能是被封縣主，頂多是一些其他的賞賜。恰恰因為局勢微妙，楚王的所在位置也非常微妙。

沒有這局勢，沒有楚王，不會有這個縣主之位，當然若沒有九娘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同樣也不會有，缺一不可。

雖是楚王如此說，九娘還是滿心歡喜與謝，知道定是楚王在裏麵幹了什麽，若不然怎麽可能天上掉下來這麽大塊兒金子，又正巧砸中了。

“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表哥。”

楚王點了點頭，道：“這番本王準備跟長安而來的人一起回去。”

九娘一愣，“要走了？”

“嗯。”

“九娘一定會想念表哥的。”

九娘滿眼都是不舍，可是若真論起來，這種不舍絕對沒有之前那麽多，全因為今日所到的這封聖旨。之前九娘不舍，不舍中更多是一種自己虧大了的想法，如今所得到的超過預期值，九娘的不舍就淡了許多。

當然還是不舍，隻是這種不舍就純粹了許多。那是兩個多月來的相與同生死共患難之間積攢下來的。

說到底，這輩子與上輩子截然不同，上輩子從一開始便是因為互相利用，雖然在利用中產生了一些別的悟，但終歸究底利用還是利用，九娘因為生存因為環境，利用的觀念已經深刻到骨子裏。

而這輩子，一開始並沒有那麽多危機，九娘變得適意許多。雖難改上輩子的執念，這輩子仍記住了要牢牢抱住楚王的大。卻因早了近五年，此時楚王也不是上輩子那時五年後的楚王，這份心態變質了。

隻是這個時候九娘並沒有這種悟，並沒有認知出這一切來，隻是默默品嚐著離別之前，自己心深的那奇異的不舍。

“對了，本王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楚王的聲音打斷了沉默的氛圍。

九娘抬起眼去看楚王，就見楚王招了招手，常順抱著一團白絨絨的小東西，走了過來。

常順將那團白到了九娘手中，九娘抱起來看，剛好和一對圓溜溜、黑黑的且潤的小眼睛對了個正著。

是一隻小狗。

這種茸茸的小狗在時下非常稀罕，大齊境並沒有，據聞是從波斯國那邊傳來。上輩子蕭九娘見過一隻，是為洪平公主所有，端得是金貴無比，一看就惹人憐，可惜眾多貴婦們也就隻能看看罷了，這種是貢品，即使在貢品中也是極為稀有的。

小狗很小，剛好是九娘一捧那麽大，小子乎乎的，起來十分綿。它似乎有些膽小，漉漉的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九娘，兩人對許久，小狗出的舌尖，了九娘的指尖。

“給我嗎？”

九娘有些驚喜，這種驚喜夾雜著一種強烈的喜歡。似乎隻是看看這個小東西，心便融化了。

兩輩子加起來，蕭九娘都沒有什麽特別喜之，這個小東西算是頭一個吧。不知怎麽，九娘有著這種強烈的預。

楚王點了點頭，眼神有些意味深長，隻是九娘隻顧看懷裏的那隻小東西了，並沒有發現這個端倪。

“它還沒有名字，你給起個名字吧。”

“起名字？”九娘微蹙眉心，喃喃著：“起個什麽名字好呢？小花？小白？茹翠？大？”

一個清嗓子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卻是常順聽到如此俗氣的名字後，有些忍俊不住了。

別說常順了，其實九娘也有些囧囧然，一時之間讓想名字，真是有些為難了啊。要知道，連旁婢的名字都沒有改，蓮枝與說了幾次，是聽完就忘了。

“若不然，就它小九兒吧。”楚王出聲道。

“小九兒？”九娘威脅的瞇起眼睛，去看楚王，隻見楚王麵十分正經，瞧不出任何端倪。“表哥你是故意的吧，九娘排行為九。”頗有些怨懟。

還有上輩子他就是小九兒的！

“什麽故意的？”楚王微蹙眉心，糾正道：“是酒的酒，小酒兒，不是八/九的九，也不是你那個九。”

“呃……”九娘有些急眼，“那也不行，會有歧義的。”

“什麽歧義？就這麽定了，就它小酒兒。”楚王點點頭，一副十分滿意的模樣，若是九娘注意到他不自覺在椅上彈的手指，就能知曉他此時心的波，可惜九娘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小酒兒’上了。

九娘還在想著怎麽讓楚王改變主意，就被常順給請出來了。待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在庭院中，懷裏有隻茸茸的小白狗。

“小酒兒……”大眼瞪小眼。

“小酒兒？”大眼睜得更大，小眼兒依舊漉漉的。

“小酒兒！”九娘忍不住湊近了，齜牙。

“小酒兒！”

小酒兒輕輕哼唧了一聲，出小舌添了九娘鼻子一下。

能不能不小酒兒啊！？

……

九娘還想著找個機會說楚王，給小酒兒改個名字，可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

因九娘被冊封為懿榮縣主，蕭家特意廣發請柬並大擺筵席招待附近周遭的一些大戶人家與老百姓們，以示與眾同樂，甚至太原王氏、清河崔氏、滎鄭氏幾大世家那邊都有派人前來送上賀禮。

蘭陵鎮熱鬧了許多日，人們盡皆知曉蕭家的兒中出了個縣主，才不過十一歲芳齡。人們競相讚道氏族大家就是不一樣，兒家的教養非比尋常，因此給蕭氏一族的兒又增添了許多價，暫且不提。

九娘作為主角，這陣子出盡了風頭，也著實忙碌沒有機會去見楚王。好不容易這日停歇下來，還未口氣兒，就聽有人來報楚王已經離開蘭陵了。

就這麽走了？

連送的機會都不給？！

九娘心中又是惆悵，又是忿忿，還沒讓他給小酒兒改個名字呢！

思緒中，有個小東西跑過來在腳下拱著的擺，九娘彎將它抱起來，正是這幾日被蓮枝幾人侍候得白白胖胖的小酒兒。

“你個小東西！”

九娘齜齜牙，出兇相，仿若麵前就是那人，自己對他爪子，他說不定就能妥協。

換來的是小酒兒對著九娘的小鼻子就是一口，著手裏這隻小東西漉漉的眼睛，九娘無奈將它抱進懷裏，低歎道：“待回到長安，一定讓表哥給你改個名字，我發誓！”

小酒兒渾然不知事的在九娘懷裏轉了個圈兒，又打了個滾，出的小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