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宮離紫宸殿並不遠。
一路行來,承元帝隻是沉著臉,一眾侍宮人俱都屏息靜氣隨侍在後。
別看承元帝對待太子和藹,這也僅限太子,在旁人眼裏承元帝是個脾氣晴不定甚至有些暴戾之人。
突然,承元帝的腳步停了下,招了招手,阮榮海靠近了前去。
承元帝低聲說了幾句什麽,阮榮海便匆匆而去。
待到了紫宸殿之時,進了殿,阮榮海和胡太醫早已是等在那了。承元帝揮退了一幹人等,隻留了阮榮海和胡太醫在側。
坐在龍座上的承元帝臉變幻莫測,許久,突然出聲道:“胡太醫,太子的子就真得沒有辦法了?”
一聽聞此言,不胡太醫半躬的腰一,阮榮海的腦袋也恨不得紮進裏。
胡太醫抹了一把冷汗,艱難道:“還請陛下明鑒,老臣,老臣實在無能……”
說完,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整個大殿上的空氣都仿若凝滯了起來,胡太醫的汗一滴一滴順著額頭流了下來,流過雙眼,滴在了的地麵上。
“你那日所說的那方子,可真是有用?確保能誕下麟兒?”
胡太醫先是一愣,再是渾發寒,卻又不得不道:“如今隻能勉力試試,畢竟太子殿下的況不若常人,老臣也不敢下猛藥,畢竟那藥乃是狼虎之藥,是要支力的。至於麟兒,這個卻是、卻是……”
承元帝麵怔忪,良久,才揮了揮讓胡太醫退下,“讓朕再好好想想。”
胡太醫自地上爬了起來,彎著腰出去了,出門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
就這麽結束了?
一直到上了出宮的馬車,九娘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太子可沒有趙王那麽蠢。”楚王莫名的說了一句。
九娘一愣,倒是心下大安。
楚王見九娘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莫名覺得有些麵皮微,想起夢裏那個的種種遭遇,目一閃道:“那日之事也算你有些機警,經過這次,昌平公主那裏暫且不會妄,隻要你小心謹慎,蕭家那邊暫時不會再發生什麽事。不過這也隻是一時的,近日宮裏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是時昌平公主可能又會得意起來,你若不想與們對上,便去國子監念書吧。”
國子監?
大齊男大防並不嚴重,子地位甚高,也是可以去書院習文念書的,其中又以國子監為最高學府。不過與其他學府不同,國子監所收學生盡皆都是貴族子弟或者員之後,貧民子弟也有,但隻有出類拔萃者方可進。
上輩子九娘便耳聞過國子監,卻是從沒有涉足過,一來自顧不暇,二來也是份不夠,沒人幫忙持,畢竟國子監也不是隨便來個人便收的。國子監雖然也收學生,但蕭家並沒有送家中兒去國子監念書念頭,畢竟於蕭家而言,兒可不是用來念書的。
九娘有些驚訝楚王為何會如此提議,畢竟按上輩子的軌跡來看,日後的生活大抵便是留在蕭家鬥他個昏天地暗了,也能順便幫楚王出出氣。至於再以後,暫且還沒有什麽想法,卻未曾想到楚王竟然會如此提議。
見九娘呆愣的模樣,楚王從袖中取出一張名帖,放置桌麵上推給。
“你考慮考慮,若是有這個想法,下個月便拿著這張名帖去國子監找張祭酒,那邊本王已經代過了。”
之後楚王便先下了車,馬車又載著九娘駛往安國公府。
到了府中,九娘剛進門,便有府中仆婦前來通傳,說讓九娘去安榮院一趟。
去了安榮院後,安國公夫人先是滿臉慈的關切的九娘一番,然後便是問進宮後的詳。問到太子問九娘什麽沒有,九娘也就照實了說,說太子問了那日自己救楚王一事,當然裏肯定沒有細說,九娘也不是個傻子。
安國公夫人頓時臉難看起來,不過這一切就和九娘沒什麽關係了,還在想楚王之前說的那事。
……
夜已深,萬籟俱寂。
安國公夫人和安國公說起此事,麵上帶了幾分憂慮之。
安國公歎了一口氣,道:“我就說當日那番行事有些衝了,皇後和王堅持如此。不過也不能怪皇後和王,那確實是一個很好打擊對手的辦法,可誰能想到會出那樣的紕!”
“楚王對家裏的態度,現如今長安城眾人俱都看在眼裏,恐怕許多人都在暗地裏笑話咱們。”
能不笑話嗎?嫡親的外孫還不若以往不重視的外孫,如今楚王得勢,不待見蕭家,可不是惹人笑話。
安國公虎目一瞪,“有甚可笑話的?當時不也是勢所迫?更何況家裏也沒打算讓他出什麽事,隻不過是演一場戲,哪知被壞了事。你也不要多想,此事沒有證據,他就算心裏有隔閡,也不過是暗中猜測罷了。而且別人就算笑話又怎樣,他還是與蕭家有緣關係,在外人眼裏,他的母族就是蕭家!”
安國公的態度有些忿忿,可以想見這件事也不是對他沒有影響。
他想了想,又道:“你也不要閑的沒事想這些,多在楚王那裏下下功夫才是真,他終究是個殘廢,再有勢又能怎樣,還不是如鏡花水月,說他輔佐王,才是咱們現在應該心的事!”
安國公夫人諾諾無言,安國公在榻上躺了下去,卻是心裏越來越煩躁。
妻子所擔憂的,他怎麽可能不懂,畢竟這兩年陛下對蕭家的態度顯而易見,再加上楚王對蕭家態度冷淡,也是有端倪可現的。可是又能怎麽辦,事已經發生了,現如今也隻能裝傻,反正事發生了那麽久,早已是死無對證。
安國公不有些埋怨楚王,翅膀長了便不聽家中指揮,甚至皇後那裏也是敷衍了事,若不是他鬧出表麵上的這些,蕭家又何嚐會有這些困擾。
早知道,當初——
剩下的安國公卻是想不下去,這個世間是沒有早知道一說的。
*
時間進了八月。
八月桂花香,正是食酒蟹的大好時日,而蕭家這裏自是早早就備好了蟹,翠雲閣這裏更是到的當日便送來了一簍。
九娘自是大喜,可惜蓮枝不讓多食,螃蟹涼,而九娘自那次傷後,便有些寒之癥,雖是調理好了,但到底是寒之,蓮枝素來不讓九娘多食。
無法,這簍螃蟹隻能養在翠雲閣的一隻水缸裏,隔一日蓮枝便拾掇兩隻拎起廚房,讓廚房那裏蒸來給九娘解饞。
就在九娘和蓮枝為了螃蟹打架這當頭,長安城又發生一件大事。
承元帝親自下了口諭,八月十五中秋節在曲江池上的芙蓉園設賞月宴,是時不有眾王公貴族文武大臣參與,各家的公子小娘子們也俱都邀在列。
當然這種筵宴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參與的,有資格參加的俱都收到了宮裏的請柬。
蕭九娘也得了一張。
不是蕭九娘,蕭三娘和蕭六娘也都各得了一張,這種請柬是宮裏發下的,一看便是發給子的特有式樣。結合蕭皇後從宮裏傳出來的消息,蕭家眾人得知,在這次筵宴上,承元帝可能要為某位皇子選正妃。
至於是哪位皇子暫且不明,連蕭皇後那裏都沒有得到確切消息。
整個長安城都轟了。
承元帝脾氣怪異,不提太子,作為二皇子的趙王,三皇子的王以及四皇子齊王,年歲都不小了,俱都已是年。擱在一般人家,家中長輩早就安排婚了,換尊貴無比天潢貴胄的皇子,卻是至今婚事連個下文都沒有。
不管蕭皇後等幾個皇子的親娘暗裏明裏探話,反正承元帝就是一副不急的模樣,弄得眾人都絕了,甚至不乏有人暗中咒罵承元帝,病秧子太子不婚,難不所有人都陪著不!也不知這次到底是得哪筋,承元帝竟然想開了。
這是天大的好事!
要知道趙王幾個就算再不如太子,那也是正兒八經的龍子。太子是眼看不中了,不用想,日後的大統繼承人必然會是在下麵這幾位皇子中選,能為皇子正妃,就代表日後有問鼎皇後寶座的機會,長安城各世家名門貴族家中有兒收到花的,俱都了起來。
與此同時,蕭家也格外的喜氣洋洋,不過這種喜氣洋洋隻是表麵上的,實則裏頗有幾分硝煙的氣息。
無他,家中這麽多兒,卻隻有蕭九娘三人得了花,四娘五娘七娘八娘等人卻是沒有的。
這會兒大家也算看明白了,宮裏發花也是看人的,俱都是嫡房嫡出的兒。蕭三娘是二房嫡出的兒,六娘是五房的,大房崔氏所出的大娘已經嫁人,隻剩下五娘和七娘,這兩個俱都是庶出,哪怕五娘是貴妾所生。
至於三房和四房,這兩房本就是庶出,自是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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