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姜辰終于回到了故土。

他背著父親的尸悄然來到寒山寺，在香冢的不遠選擇了一塊平坦的土地埋葬。

這個位置算不上好，但可以俯瞰姑蘇。

“順便也給自己選一塊吉壤吧。”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姜辰從悲傷中警醒，穆然回頭當看清來人后方才長出一口氣。

竟然是多日不見的老北風。

這家伙沒了往日的游戲人間的嘻嘻哈哈，滿臉悲憫之。

姜辰皺眉道：“前輩認為我會死？”

“何止！”

老北風點頭，道：“明皇已經頒布旨意，決定駕親征！三十萬大軍不日南下，不單單你會死，整個臨安府的人都會死，江南道都將淪為戰場，生靈涂炭。”

姜辰深吸一口氣，有憤怒有不解。

如今大天災不斷，新皇登基應該修生養息才對，竟為了自己不惜傾巢而出，恨不得立刻殺之而后快。

讓人費解。

“大的國祚快到頭了。”

老北風道：“張天公這個妖孽，生生磨滅了大七國運。”

姜辰道：“百死之蟲死而不僵，不是還有三嗎？”

老北風出古怪之，道：“改朝換代，都是烽火相傳，剩下的三在明皇上，還是在你上，真的很難說。”

“明皇之所以如此迫切，就是要跟你爭國運。”

他一語道破。

姜辰沉默不語。

他想起了崇皇臨死前對自己的話。

“你想活嗎？”

“當然！”

“那就立刻豎起大旗，凝聚氣運！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可……三十萬大軍，我拿什麼抵擋？”

姜辰對自己培養的姑蘇悍卒有信心，可畢竟人數太。

“種善因得善果，只要你豎起大旗，肯定會從者如云，募兵幾十萬不是難事。”

“您的意思是災民？可這些人怎敵得過大銳？”

“所以你還需要做一件事。”

“什麼？”

“把鎮南將軍徐大海爭取過來。”

老北風說完飄然而去。

姜辰軀一震，默立良久后快速向姑蘇城而去。

翌日。

一則消息震江南道，姑蘇伯回來了。

這讓親朋故舊到驚喜，紛紛前去探，可無一例外，全都吃了閉門羹。

姜辰誰也不見，獨等徐大海與胭脂虎。

他狀態不佳，急需要閉關調理，生生被制了下來。

可足足等了三日。

就在姜辰幾乎想放棄的時候，一個魯的聲音在議事廳外響起。

“早已割袍斷義，居然好意思寫信求救，臉皮可真厚！”

胭脂虎走了進來，生男相，一如從前般帶著蠻橫。

姜辰終于出了笑容，道：“郡主息怒，你知道的，小子一向就是這般沒皮沒臉。”

四目相對，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天公都隕落了，太平道都煙消云散了。

雖只有短短數月，但世事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兩人的那點爭執早就被拋之腦后。

當夜。

五千悍卒自姑蘇出，不到半個時辰就占據了臨安城，幾乎沒有到任何抵抗，而后夜襲江州。

朱重九真是一員神將。

帶領數千人馬橫掃江南道，僅僅七日時間，斬金陵將軍馬驍。

同日，姑蘇筑高臺起事，定國號為蜀。

一時間從者如云，源源不斷的人前往各州府投軍，募兵超過十萬。

而明皇統帥的大軍，也臨近江南道。

駕親征三十萬銳對十萬剛剛招募的烏合之眾，這是一場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戰斗。

但朱重九就是朱重九，力排眾議，出江南道主迎擊。

這一場大戰殺的天昏地暗，各自留下了數萬尸。

最終朱重九主撤退。

他用行讓所有人相信，蜀國有與大板的實力。

迅速穩定了軍心，從而真正意義上讓大蜀立國。

沒有人想到，就在蜀與大正面廝殺的時候，為一國之君的姜辰竟然閉關了。

更加讓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把國家的權柄給了一個人。

曾經的丫頭秋月，現在的月夫人主持大局，理國事，裁決軍機。

雖然一介流，但倚靠幾位重臣，理的井井有條。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了。

這一年的江南道格外寒冷，北風夾雜的朔雪。

大朝雖然由盛轉衰，但畢竟還是正統，以全國之力戰江南道，雖然坎坷，但還是不斷推進。

金陵城下，兩軍正在鏖戰廝殺。

明皇披金甲，親自督戰。

而城樓之上，月夫人披著白虎皮裘，雍容華貴。

不畏風雪，親自出面鼓舞士氣。

“陛下，那就是月夫人。”

大的陣營中，有一員將軍抬手指向了金陵城頭。

明皇早就注意到了，聽到此話眉抖了一下，饒是氣度不凡也額頭青筋直跳。

窩囊啊！

以雷霆萬鈞之勢，竟然被一個人牽制這麼久的時間，且損兵折將。

“姓姜的逆賊躲了起來，全靠這個人主持大局！若是能斬掉此人，對方軍心必，那時候可長驅直，把姑蘇踏為齏！”

有人獻言獻策。

明皇眉抖了一下，他又何嘗不知呢。

可那位月夫人站在數百丈之外的城樓上，縱然真武之境強者也鞭長莫及。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

“朕記得崆峒派有一把寶弓，乃是天界金鑄造。”

“有！”

有一個頭戴面紗的子點頭，正是被丟了半張臉的崆峒圣。

“帶來了嗎？”

“帶來了！”

“好！朕要親自手！”

明皇頓時大喜，讓人取寶弓來，他親自彎弓搭箭。

剎那間拉了一個滿月。

旁邊人無比驚嘆明皇的修為，崆峒山的這把弓，號稱能下人間仙，非九鼎強者不能拉開。

“殺！”

明皇低吼一聲，松開了手。

箭矢猶如流星，撕裂虛空，震耳聾。

戰場上的廝殺都為之停止，震驚的看著頭頂的流星。

噗！

金陵城頭，一個子喋，軀炸碎。

“夫人！！！”

“月夫人！”

蜀國軍親眼看見自己的統帥被殺，瞬間軍心大。

“撤！”

正在廝殺的朱重九眼睛紅了，知道這一戰已經無力回天，強忍悲痛帶領人馬向金陵撤退。

兵敗如山倒，留下了一地的尸。

大大勝，明皇大喜！

這一箭左右了勝負，只要打下金陵，把姑蘇踏為齏只是時間問題。

可就在這時，天空響起了滾滾雷音。

轟隆隆！

冬雷！

零碎的雪花從天而降，落在每一個人的頭頂肩頭。

天下裹素。

崆峒圣道：“陛下神！月夫人死矣！”

明皇臉上也出現了久違的笑容，就在這時，他看見一條白虎裘皮從金陵城頭飄落，猶如一片如羅蓋的雪花。

他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想起了不久前公羊璽推算的讖言。

“雪如云羅蓋，明月墜天南，大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