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登又續道:「不過這些人看來不是手,土龍冬天在河岸邊打深冬眠,正因為其打功夫高明才稱之為『土龍』,如今是暮秋了,土龍眼看就要鑽了,皮子都如灰土般暗淡無,哪裏賣得出好價錢,需得到明春過了驚蟄……」他忽地驚覺自己說得太多了,趕忙閉口不再往下說了。
裴旻和賀知章一聽便知陳校尉看來平時也沒干這營生,獵者多是游盜,因此他不識得。不過裴賀二人對地方員貪之事也沒興趣過問,既知道這群人是獵土龍的盜寇團伙,反倒放心了,知道對方確實對己船沒有興趣,先前種種神行為只是因為他們所做的這樁違法勾當。
陳先登低聲對裴旻道:「我等兵微將寡,標下以為此刻不宜打草驚蛇,到襄之後報知折衝府發兵來剿為宜。」
裴旻點頭道:「我等負皇命,自無暇此等宵小糾纏。」
陳先登雖名「先登」,卻全無「先登死士」之勇,只怕裴大將軍嫉惡如仇,要命他去寇,這才上前獻策,此刻裴旻表態不介此事,讓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便下令水兵揚帆加速,趁寇眾捕殺土龍之際甩彼等。
江朔忽道:「不對呀……」
陳先登轉頭怒道:「小孩子懂什麼?一邊玩去。」
江朔卻不理睬他,對著裴旻繼續說道:「我雖是小,未見過獵,但也見過漁民捕魚,想來天下捕獵都是一理,需得將獵獲之撈上船來,可是您看,這後面船上之人殺死土龍之後卻無人去撈起,任其沉江底。卻是所謂何來?」
裴旻憑欄去,發現確實如此,船上人等殺死土龍便任其自沉,所有人都專註於殺戮,似乎殺戮就是目的,而非獵皮。裴旻為北平守時多去山中狩獵,知道山裏獵戶如是獵皮,都是下繩套捕,然後或勒斃,以便剝取完整的皮筒子,不到萬不得已鮮有用刀的,只因刺破了的皮就不值錢了。獵殺土龍料想也是一理,可這群人殺起土龍來卻毫無顧忌。
此刻土龍被殺得狂大發,不再管牛群,轉而想要攻擊眾人,奈何各船排列嚴如同軍陣,互為犄角,攻守相助,土龍雖然兇悍卻上不得船,眾人配合圍剿,數不清的土龍皆披數創,肚破腸流在江中翻滾,江水一時也被被鮮染紅,如同沸騰的地獄海,想來這些被刺死的土龍就算打撈上來也難以取皮販賣了。
船上的眾人看著這一幕也呆住了,水兵們一時不知所措,呆立原忘了縱船隻,恰在此刻遇著江中一暗涌,水流向突變,船順水打橫竟然側舷向著眾小舟急駛靠近了百步。小船上眾人忽然驚覺,皆停手向大船。陳先登見此景但覺脊背發涼,雖說方才雙方相距三百步的規矩是裴旻定的,裴旻小船不得靠近船可沒說大船不能主靠近小船,但在對方大殺土龍之際靠近彼等,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陳先登急忙呵斥眾水手槳劃水,儘快遠離這殺戮場。
眾水手正要分頭舟,忽聽到一聲巨吼,船猛地一,眾人被震離甲板又復跌落,陳先登不大驚失,他知道船是平底船,最是平穩,此刻雖未載貨,空船亦重逾千鈞,即使駛大海,也不會有此顛簸,低頭看江面平靜無波,不知是何把船掀起。
(本章完)